城外的樹林裡，夢魘看著樓輕安有些猶豫，不由得再次勸道：“這樣深度的夢境，你很有可能醒不過來。”

    “你我都能一隻手捏死，你的夢境我還逃不出嗎？”樓輕安語氣中帶著輕蔑。

    夢魘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之後化為一縷青煙，飄蕩在樓輕安的周圍，“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還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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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淮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訛獸推了推他，又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一言不發。

    “這是醒酒的？”單淮問。

    “不是。”

    單淮點了點頭，拿起桌子上還有熱著的茶喝了下去。

    外面傳來陣陣喧囂，單淮從床上起來，滿是疑惑的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訛獸眨了眨眼，“反正不是要打仗了。”

    單淮臉色一變，蹭的從床上站起來，不管不顧的衝了出去。

    虞英辭正在點兵，看到突然出現的單淮楞了一下，隨後揮了揮手，讓副將繼續，自己走到單淮面前驚訝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突然要出兵？”單淮神情複雜，“九天國哪裏群妖出沒，根本不可能贏。”

    虞英辭斂眸，淡淡的解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國主下詔，讓我出兵，就算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條，我也要去做。”

    單淮急了，怒氣衝衝道：“你就這麼迂腐？”

    “迂腐？”虞英辭愣了愣，隨後笑了，“或許是吧，可你要知道，歙州被圍，京都救兵遲遲不來，國主不肯請妖兵，用不了多久歙州城就會成為一座死城。”

    “我能做的，就是用我這數萬將士的性命，去換歙州城內更多的百姓。”

    在這個世界，人們不僅知道有神，甚至只要國主願意，那麼妖兵也可以請到。不過請妖兵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需要國主在長生殿內跪十天十夜並且獻上無數的金銀珠寶。

    天機國國主剛愎自用，覺得用自己的國主之尊和一大堆的金銀珠寶去換一個小小的歙州城太過不划算，毫無疑問的，歙州城被放棄了。

    單淮張了張嘴，只能道：“那...能不能等樓輕安回來？”

    虞英辭搖了搖頭，“他不過是軍師，他可以告訴我最有用損失最小的兵法，可他並不能改變什麼。”

    “可是他很厲害啊。”單淮驚慌失措，往前走了兩步，“他...”

    虞英辭笑著搖了搖頭，打斷單淮還沒說出口的話，“救不了，不過多一條無辜性命。”

    虞英辭走的時候大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彷彿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單淮往前追了兩步，連忙問道：“那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麼呢？”

    虞英辭騎在馬上回頭一笑，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

    歙州城長年飄雪，單淮的耳朵緊緊的貼著後腦勺，靜靜的等這場雪停下來。

    訛獸依偎在單淮身邊取暖，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

    這是單淮第一次正面接觸戰爭，他出生在一個和平的年代，雖然知道戰爭的殘酷，但從來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過。

    單淮覺得人生真無奈，讓他來到一隻妖身上，卻沒有法力，這是多麼讓人難過的一件事啊，連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

    沒錯，是朋友，虞英辭不再僅僅是救命恩人，他還是單淮的朋友。他做不出捨身忘死的大義之事，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樓輕安回來的時候身上還裹雜著風雪，歙州人去樓空，只有城樓上坐著一個披著斗篷的男子，懷中抱著一隻酷似兔子的訛獸。

    單淮看到樓輕安的時候眼中隱隱有淚光，他問：“你終於回來了。”

    樓輕安失神的看著這偌大的歙州城，緩緩道：“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