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紅英在說到男人離開後，電話忽然響了，她看了看便對我們歉意的一笑，轉身接起了電話，聽內容似乎是她訂的百貨要送到了，對方確認她在不在店裏，我低頭又喝了一口茶，祝紅英說的這些，和我解剖出來的一些東西很吻合。

    一直安靜坐在一邊的顧辭忽然靠近我，小聲問道：“那男人放進茶杯的粉末是什麼？”

    我沒有抬頭，只低低的回到：“地西泮藥粉，類似安眠藥，劑量不小。”

    我的回答很簡單，顧辭一聽就明白了，在解剖的時候，我曾測了一下藥粉的劑量，不得不說，下藥的人對藥物的劑量拿捏的很準，他下的藥量可以讓人很快陷入深沉的睡眠，還是怎麼叫都叫不醒的那種，卻又不會因為藥物過量而死亡。

    從這一點我就可以確定，兇手對藥物有很深認識，或者他從事的工作就和藥物有關，我的第一反應依舊是張然，他可是賣過藥給胡春燕的，其實算起來，五個死者中，第一個死者是張然的女友，第二個死者死亡的地方曾有張然的車出現過，屍體也是出現在張然住的小區，第四個死者和張然買過藥。

    前面的四個死者，其中三個都和張然有或多或少的聯絡，說是偶然我一點都不相信，再加上從一開始，我就對張然莫名不喜的情緒，我幾乎有種張然就是這連環兇殺案的真兇的錯覺，可惜的是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作為一名警察，我深深明白證據的重要性。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祝紅英打完電話了，轉頭對我們又是一陣抱歉，隨後給我們添了茶水，便又繼續說起來，而我也收斂了心神，仔細聽著她說。

    “男人是直接離開了屋子，走出了小區的，我當時卻不能走出浴室，只能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女孩的血肆意的流淌出來，被水衝進了下水道，在這過程中，女孩始終沒有什麼反應，一度我都以為，女孩是不是死了。

    可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就能看見女孩的胸口起伏一下，證明她還活著，直到女孩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的時候，她的呼吸才漸漸的弱了下去，最後就這麼真的死了，我看著女孩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以為這個夢會就這樣結束。

    可就在這時，之前離開的男人又回來了，他的手裏還拿著一個小箱子，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看見他回來，我莫名的還是害怕、不安，我想離開這裏，可是我走不了。”說道這裏，祝紅英看著我苦笑。

    我很明白祝紅英的感受，就像我看見鬼的時候一樣，害怕卻又沒有辦法，那種無助，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拍了拍祝紅英的肩膀，算是鼓勵她，祝紅英看著我，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最後還是咬牙繼續說了下去。

    “男人提著箱子走進了浴室，看見已經死亡的女孩，男人站了一會，然後放下箱子，轉身將自己的衣褲全部脫了放在客廳，渾身只留著一條內褲才又走進浴室，然後跪坐在女孩的身邊摸著女孩的臉，好像在說著什麼，可惜我聽不見。

    因為沒有關花灑的關係，男人很快也被淋溼了，但他好像不在意，隨後抹了把臉，取下了一副眼鏡放在一邊的洗手檯上。”

    祝紅英講到這裏的時候，我又忍不住打斷她：“你是說男人是戴眼鏡的？他的那副眼鏡是什麼樣的？”

    祝紅英愣了一下道：“我一直看不清男人的臉，所以我之前不知道他是不是戴著眼鏡，不過那時他確實取下了一副眼鏡，離開了臉的範圍，我才能看見那副眼鏡，那是一副沒什麼特別的黑框眼鏡，嗯，就有點像哈利波特戴著的那副眼鏡。”

    我點點頭，默默的將這一點記在了心裏，然後讓祝紅英繼續說，祝紅英點頭，又說了起來：“然後男人轉身開啟了箱子，我看見裡面有一些醫用的剪刀、鑷子和手術刀什麼的，奇怪的是，裡面還有五個看起來很精緻的手工娃娃。”

    “手工娃娃？”我愣了一下，因為知道男人是兇手，所以祝紅英說他箱子裡有手術刀之類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但是手工娃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男人有收集洋娃娃的癖好？

    “嗯，”祝紅英點頭，“我當時看見那五個手工娃娃時，也覺得很奇怪，好在我在浴室裏是可以移動的，所以我就蹲在箱子前仔細看了看那幾個娃娃，幾個娃娃的做工真的都很好，還穿著不同的漂亮衣服，有不同的髮型。

    這些娃娃並不是隨意放置的，而是用合適的透明塑膠盒子封起來的，不過這些娃娃都沒有五官，雖然做的很精緻，但看起來就是覺得怪怪的，我看完幾個娃娃後，一抬頭居然看見那男人在隔女孩的身體，我頓時被嚇住了。

    後來的場景就像地獄一眼，我不能離開浴室，也不能閉上眼睛，所以我只能看著男人將女孩的面板一塊塊的割了下來，放進一邊的一個水盆之中，男人割得很慢也很小心，給人一種小心翼翼的感覺，直到將女孩所有的面板都剝下來後，男人才停了下來。

    男人坐在地上，看著沒有了面板的女孩，好一會之後才起身，將水桶裏的那些面板一塊塊的裝進一個塑膠袋裏，最後只留下了最大的一塊，我記得那是女孩背上的面板，男人將那塊面板清洗後單獨裝在一個袋子裡，放進箱子中。

    之後男人便清洗了身上的血跡，穿好衣服，拿著箱子和那一塑膠袋面板離開了，而我也在這時，終於能脫離夢境醒來，醒來後我就給你打電話，可是卻一直打不通。”

    祝紅英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是看著我說的，我頓時有些不自在，解釋道：“昨晚忘記了充電，手機沒電關機了，一大早的我就出警，沒來得及看。”說完我正了正臉色，看著祝紅英道：“放心吧，以後我一定記得充電，不會再讓手機關機的。”

    身邊的顧辭也在這時開口說道：“你把我的手機號碼也記下來吧，以後要是陸眠的手機打不通，你可以打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