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陳廣怎麼看？”

    山頂大青石下，超大和高橋箕坐於地，漫不經心剔著自己長長的指甲，口中發問。

    “自命不凡、天真幼稚，他掌握那麼神奇、那麼強大的力量，本身來歷也有問題，身處嫌疑之地，手握重寶，不主動向權勢者靠攏，反而屢次拒絕招攬，王光烈就曾經因為招攬陳廣，兩人交惡。廣域寂靜號上，哪怕沒有彭春事件，董德要拿下陳廣也是必然，而陳廣的表現看樣子是隻想做一個閒雲野鶴的隱士--何其幼稚！力量如果不去攫取權力，那麼必然遭到權力的反噬。”

    說話的是一尊中世紀騎士覆麵鎧甲，材質像是黑檀巖，也就是烏木，他的聲音粗礪像是兩塊ao凸不平的鐵塊摩擦，聽得人頭皮發麻。

    它是歐陽不害。

    高橋輕笑一聲，“但他有天真的本錢。”

    歐陽不害沉默片刻，平靜道：“是，他掌握的力量，打破艦娘等級上限、打破契約艦娘數量的上限，快速修理工具、特殊料理、戰術等樁樁件件，別的提督只要能掌握其中一種，未來成就絕對能與董德比肩，甚至超過，而陳廣，他就像坐在一座稀世寶藏山上的主人，他可以任性。”

    “我以為你會怨恨他。”

    “當然恨，但，我的身體讓我無法表露恨意。”

    高橋揚起天鵝般修長的脖子，“是嗎？忘了問你，轉化後的感覺怎麼樣？”

    “從來沒有這樣好過，”歐陽不害嘎吱一聲轉過腦袋，麵甲下的黑暗目光投向山谷外面，“那些雜種的屍身可以作證。”

    雖是深夜，山谷下卻一刻不停亮起星火，槍炮聲像節日的鞭炮一樣沒個停歇。

    那是魔染者們發現了山脈中的異動，先遣軍隊向深海發起進攻，但一直打到現在也沒能踏進山谷一步。

    “雜種？呵呵，”高橋捂嘴嬌笑一聲，“看來你還沒適應你的新身份。”

    歐陽不害心平氣和，“我也是雜種，我的所作所為如此卑劣，我的內心更是骯髒到無以復加，這樣的我，正配得上這具雜種的身體。”

    “這麼說就沒勁了，”高橋搖搖頭，“我有新的任務給你。”

    “通天塔快要建好了。”

    “所以我才能把你抽調出去，”高橋目光在歐陽不害身上流轉，饒有趣味道：“我得到訊息，鳶神的人在一間汽車旅館埋伏王光烈，反被突然冒出來的陳廣襲殺，誒，你說，鳶神的人是怎麼追蹤到王光烈的？”

    歐陽不害避過這個問題，“你要我殺陳廣？”

    “既然他冒了出來，自然不能放過，陳廣、王光烈的性命，還有那東西，我全都要！”

    “如你所願。”

    ...

    王光烈從迷迷糊糊中醒來，渾身像是果凍裡摻進了膈應人的泥沙石子，難受得讓人想死。

    但消毒水的味道，還是讓王光烈確認，自己是在醫院裏。

    得救了！

    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他首先看到床尾一個抱著工作筆記、戴著口罩的護士--天見可憐，這護士是深海艦娘之外，王光烈在這個世界見過最像正常人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