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出去
我是實在不忍。
我不忍心看到灩靈在我面前死去,不忍看到她死前痛苦掙扎的模樣,不忍沒有她的日子。
“方爽,你聽我說,好嗎?”灩靈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卻又笑不出來,“我知道,你是因為我,纔不肯出去。”
“不出去,就意味著見不了姥爺,姥爺是你唯一的親人,他對你多重要,你和我都清楚,你現在一時衝動,把姥爺放棄,可你有沒有想過,之後呢?”
“之後會發生什麼?待在這裏的你,總有一天會悔悟過來,現在,你應該毫不猶豫地選擇出去,去找姥爺,而不是在這裏,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卻又做著這麼衝動的事情。”
“你說,對嗎?”
她的話一向有著安慰人心的作用,剛剛還意志堅定的我,轉眼就動搖了。
我不知道她說的話會不會實現,只是,姥爺對我來說,確實很重要。
“可是……”我還在猶豫。
之前刻骨銘心的痛苦,我已經承受了一次,現在的我,不想再承受再一次傷害。
“你別可是了,把我放棄,好嗎?”灩靈的神情有些激動。
我麻木地點點頭,同意了。
灩靈這才鬆了口氣,拉著我,去找一旁的老疤。
老疤已經等候我們多時了。
“想好了嗎?”他看著我,有些感慨。
我不想和他說話,沒有回答。
“半個小時快到了,我也該走了。”灩靈忽然說道,看向了那口井。
我有些惶恐,神色恍惚。
半個小時,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能夠在這裏再遇到你們,已經讓我很開心了,我不敢再奢求留下來,就讓我的生命,為你們鋪路吧。”
說完,她便跑向了井。
老疤見我狀態不太對,連忙拉住了我。
我沒辦法掙脫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她的身上,已經開始冒煙了,我只能看到她堅定的背影,連她此刻的神情,都不知道。
“方爽!”她突然大喊一聲。
我的心崩了起來。
或許,她後悔了,她要和我們一起,一起尋找出去的另一個方法?
我有些期待。
可是下一秒,灩靈就親手將我的期待摧毀。
她不是後悔,而是在和我道別。
“再見了!我不後悔!”
她,就這樣,在我面前,魂飛魄散。
這次,灩靈是徹底地消亡,再也沒有死後復生的希望了。
“方爽,節哀!”老疤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努力平復我的心情。
可是灩靈死了,我的心情,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恢復?
就在她跳下井的那一剎那,我身邊的景象一下子變了樣。
又變成了棺材,而我和老疤,正躺在棺材裏。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
剛剛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一般,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好像,什麼都發生過了。
“灩靈,灩靈還能再回來嗎?”我恍惚地抓住老疤的手,眼裏滿是祈求。
老疤也不忍看到我這副模樣,嘆了口氣。
“往事如過往雲煙,你還是,不要記得太清楚得好。”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我的頭好痛,在棺材裏休息了一會兒,才和老疤一起出來。
而婉妝,已經等候我們多時了。
“哎呀,你們可算是出來了。”婉妝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們,“不知道,那個地方有沒有意思呢?”
灩靈死了,我想殺了婉妝的心都有,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緒,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婉妝還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見我們遲遲沒有反應,拉住我的手,想要讓我開口說話。
我立刻甩開了她的手。
婉妝有些受傷。
“我們已經出來了,你是時候告訴我們,姥爺到底在哪裏了。”我冷冰冰地看著婉妝,面無表情。
老疤以為我還在剛剛的情緒當中,有些擔心,拉著我的手。
我向他笑了笑。
我不生氣,我絕對沒有生氣。
婉妝看起來有些受傷,被我那樣冷淡地對待,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阿爽,你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到底為什麼兇人家啊?”婉妝故意將身體貼近我。
我一陣噁心。
“別碰我!”話音剛落,我就躲到了一旁。
婉妝看起來有些傷心。
“姥爺到底在哪裏?都已經出來了,你怎麼還不告訴我們?”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老疤以為我快繃不住,連忙上前,把我安撫好,又去應對婉妝。
“抱歉,他現在情緒不太穩定,你還是不要往槍口上撞了。”老疤笑得有些尷尬。
畢竟我對婉妝的態度,實在是差得很了一些。
但我相信,老疤心裏,對於婉妝的態度,也是和我的一樣的。
因為,雖然是他在安慰婉妝,可是在安慰婉妝的時候,卻沒有從他的眼裏看到一絲一毫的關懷。
被我們兩個人甩臉色,婉妝自然忍受不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又被這樣羞辱,忍受不了,乾脆就不忍了,冷笑了好幾聲,險些就要殺了我。
但很莫名的是,她很快又舔著臉,笑眯眯地和我們說話了。
“阿爽,你不要生氣嘛,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我氣呢,但那事兒不是已經過去了嘛,你就彆氣了,好不好?”
我差點就要翻白眼了。
的虧旁邊有個老疤,不然,我可就真的繃不住了。
“我哪裏敢生您的氣啊,畢竟您,可是隨隨便便,就能把我的性命要了的人啊。”我看著她,故意嘲諷。
可不是嘛,只要她想,我的性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聞言,婉妝愣了愣。
“你不是想要知道姥爺的下落嗎?怎麼,還不求求我?”婉妝笑眯眯地看著我們。
我卻只覺得那笑容滲人。
求婉妝?
我打了個哆嗦,要我放棄尊嚴,低三下四地和那種女人懇求,我可做不到。
老疤也知道,連忙打圓場。
“既然如此,那麼請問,您到底把姥爺藏在哪裏了呢?求求您,告訴我們吧?”老疤卑躬屈膝,將態度放得極低。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的心裏堵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