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失落，老疤和姥爺自然能夠看出來。

    “方爽，這件事情，其實怨不得你，你也不要多想了。”老疤安慰著我。

    但事實到底如何，我最是清楚。

    我就是那個害了老乞丐的罪魁禍首。

    “老疤，”我看著他，臉上掛著笑容，卻在此刻格外蒼白，“謝謝你，不過你不用安慰我，我可以的。”

    我是時候學會成長了。

    自從黑手出現在我身邊以後，一出什麼事，總會有別人出現在我的身邊，保護我，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堅持到現在。

    可如今，老乞丐沒了，我身邊最後一層保護罩也就沒了，我必須學會自強。

    老疤看著我，知道我短時間內沒辦法恢復，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點點頭。

    我的餘光卻注意到，姥爺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蠕動了嘴唇，卻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他一定是打算數落我的。

    “姥爺，”我看著他，心裏突然升起愧疚，“我對不起老乞丐。”

    姥爺看著我，嘆了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裏一直唸叨個不停。

    我聽不太清他的話，只能依稀聽到“對不起”“緣法”之類的話。

    “好了好了，方爽，這些天你一直被那個女鬼纏著，想必過得也很煎熬吧？”老疤忙出來打圓場，“吃點東西吧，去去晦氣。”

    我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

    一想到老乞丐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心，就止不住得疼。

    他年紀這麼大了，又心地善良，能夠有什麼罪？

    如果不是中了婉妝的招式，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啊。

    “沒事，婉妝，我不餓，你辛辛苦苦做的，還是你吃吧。”我看著他，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背後，有多少淚水，卻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老乞丐……

    時間過得真快，我只是在家裏想著和老乞丐的一點一滴，竟然就已經到了晚飯點。

    我沒有去現場，我害怕，我怕我親眼看到老乞丐在我面前倒下。

    他明明那麼無辜，甚至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只是因為我，而受到這樣的牽連。

    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方爽？”老疤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我這才注意到，我已經在那裏做了幾個小時了。

    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都是我愛吃的，足以看出來，做這頓飯的主人是多麼用心。

    我心裏一陣感動，卻又更愧疚了。

    婉妝的下一個目標，就在他和姥爺之間，如果我還這般無用，很有可能，老疤也落得一個和老乞丐一樣的境遇。

    想到這裏，我頓時沒了胃口，草草地吃了兩口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還掛著我和老乞丐的合照。

    畫面上的老乞丐，看起來就像一個老頑童，事實上，他也的確稱得上是老頑童。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

    草地上，我看著他手中沾滿了鮮血，閉上眼睛，平靜地等著那群人的到來。

    那個時候的老乞丐，彷彿從煉獄之下走出來。

    可我卻知道，他那段時間一直在婉妝身邊，卻也稱得上是“煉獄”了。

    很快就晚上了。

    我卻遲遲睡不著覺，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老乞丐的事情。

    我和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我現在還記得，當時還以為他是什麼騙子，沒想到，轉眼，我就害得騙子沒了性命。

    我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停地感慨緣分的奇妙。

    “嘖，大半夜不睡覺，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兒啊？”突然，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人。

    她一身紅衣，格外妖嬈，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她露出來的那抹風光。

    “沒有。”我有些不耐煩，正準備趕她離開，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我的旁邊。

    刺眼極了。

    我冷眼看著她，冷笑兩聲，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能將人扎的刺疼。

    “你怎麼還不滾？”

    聞言，婉妝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我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格外濃烈刺眼。

    “我可是聽說了呢，你今天，不是失去了一位最為重要的親人嗎？剛剛你還在那裏想著他呢，我不過是關心你，又怎麼了？”

    聽到她說出老乞丐的話，一股火氣在我心口翻騰。

    她也配提老乞丐？

    “老乞丐是怎麼死的，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心裏既然有數，又何必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故意惹人憐愛？”我冷笑兩聲，到底沒有說太重的話。

    今天是老乞丐離開的日子，我不希望在這個日子裏，因為一些事，而攪和了他的平靜。

    婉妝有些好笑地看著我。

    “不就是一個乞丐嗎？你至於這樣嗎？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和他的關係，恐怕都要以為你和他是父子了呢！”婉妝不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在乎老乞丐。

    畢竟，我和老乞丐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關於我的父母，我知道的，可能還沒有老乞丐多，這麼久了，也一直都是老乞丐在我身邊，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如果我不在乎老乞丐，他又會被誰在乎？

    想到這裏，我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老乞丐到死，也是孤孤單單地下黃泉。

    婉妝搖搖頭，忽然拽住我的手，沒有理會我的抗拒。

    只是一瞬，我就離開了出租屋。

    看著面前一片昏暗，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心裏正奇怪，忽然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又對誰下手了？”我連忙看向一旁的婉妝，拽著她的手也越來越緊。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老乞丐了，若是在這種時候再失去一個，我會崩潰的。

    婉妝莫名地看著我，突然勾了勾唇，我心裏正發怵，突然察覺到了那股血腥味的不同尋常之處。

    不僅僅是血腥味，血腥味裡，分明還夾雜著那種動物身上特有的皮毛的味道。

    我這才注意到，我被婉妝帶到了一個樹林裡，而樹林裡，全都是動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