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宮門矗立在眼前，高大，金碧輝煌。

    這是鳳棲宮，歷代帝后的居所。

    我第一次來時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到，而如今，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穿過高高的紅牆，看見的一湖池子。

    夜庭湖。

    整個湖泊包圍著鳳藻殿，讓這座宮殿有種在水一方的錯覺。

    湖的旁邊立著一個亭子，裡頭站著些宮女，一抹金色的倩影坐在那，看來是在那了。

    “拜見皇后娘娘。”

    我走過娶纔看見旁邊還坐著位女子，此女身著夫人僅有的冠服，水仙花色的錦衣包裹著，纖纖細腰一根衣帶束著。這樣的穿著顯得此女更為柔弱，恰似水芙蓉。

    想必這位便是隴東王胡長仁之女，弘德夫人胡新眉。

    “弘德夫人。”

    “原來是蘭陵王妃，夕楓，賜座。”

    “謝皇后。”我細細打量著這位弘德夫人，果真是位美人胚子。

    “夫人如此天生麗質，難怪皇上會一直寵幸著您，倒是委屈皇后娘娘了。”

    皇后扯出一抹苦笑，“哪個君王沒有後宮佳麗三千，皇上一心為我那只是本宮的奢望，倒也好，後宮的妃子多了，皇上的子嗣也多了。”

    這樣一說，弘德不由得一尷尬。

    “再得寵，也是一夜曇花，哪比得上皇后姐姐的母儀天下呢。”

    我一笑，“夫人說的是。”

    “呵呵，王妃今兒個來本宮這可是有事？”

    “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些家事。如今小妹玥兒嫁給斛律二公子斛律羨，你我兩家可是親家了。”

    聞言，皇后咯咯的笑著。

    “這挺好的，親上加親呢。”

    “看姐姐與王妃聊得如此歡心，新眉也便不打擾了。”

    “也好，你的身子剛好多休息。”

    皇后吩咐著，讓夕楓送弘德離開。

    “說吧，你有什麼事呢？”

    我嘆了口氣，“還是你瞭解我。”

    “咱們一起長大的，我不瞭解你誰瞭解你？”

    “噗嗤，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來看看你順便問一下，上次那件事？”

    “放心吧，閻夫人被我安排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嗯，謝謝。”

    突然，斛律兮兒湊到我身邊，一臉調笑的說：“你與高長恭成親也有一段時間了，肚子怎麼還沒一點訊息呢？”

    我臉一紅，“兮兒！”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什麼？”

    斛律兮兒摸著腹部，溫柔的說：“我有了。”

    這個如晴天霹靂一樣，我驚訝的不知說什麼好。

    “那恭喜你啊！”

    “嗯！”

    自玥兒和斛律羨成親之後，一切都過於風平浪靜。

    我整天在府中閒著也是閒著，偶然想起上次我與長恭的對話——

    “聽說江南美景甲天下，我想去江南看一看。”

    “好，等過完年我們就去。”

    現在年已經過了，春天也快到了。聽說江南的春天不同於北上，沒有冷冷的寒風，而是一片鳥語花香，鶯歌燕舞。

    現在正好可以去逛逛。

    “長恭？”

    “嗯？怎麼了？歆兒。”

    長恭半合着眼睛，單手支撐在桌案上。

    “我想去江南看看。”

    這麼一說長恭倒是睜開了眼睛，把在他旁邊的我摟進懷中，笑了笑，說。

    “江南？是個好地方呢！恰好現在朝中也沒有事，明天我便向皇上告假，如何？”

    “嗯……那我們先去哪呢？江南有那麼多好玩的地方。”

    長恭寵溺的撮了撮我的額心，“陳國近來不安寧，去建康看看吧。”

    “好。”我倚在長恭懷中，痴痴笑著。

    長恭向皇上告假，高緯答應了，我們便乘船順著長江的流水到達了建康。

    現在是一月份，在北上時乾燥而又寒冷，在江南卻是溫和的。

    都說江南是支離破碎的玻璃，如今見了倒是真的。

    “下雨了。”我伸出手接過幾滴雨水，瞻望著遠處。

    長江兩岸有著連綿起伏的山巒，在雨水的氤氳中變得朦朧起來，倒是有種“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之感。

    划船的老翁笑到，“夫人與公子怕是剛到江南吧？這江南一下雨，就煙霧縈繞仿若人間仙境，雨後洗滌過後更是煥然一新呢！”

    “嗯。”

    船緩緩近岸，長恭撐著油傘攜著我上岸，岸上有間茶坊，我們便到那去避避雨。

    “唉，你們聽說了嗎？皇上最近身體越來越差，上次竟咳出血來，怕是這天又要變了。”

    “是啊，永安王是皇上的皇弟，他是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怕是新帝即位，沒過多久就要禪位了。”

    “哎，不是還有個韓將軍嗎？他與皇上的關係可不一般吶！皇上這幾天都把太醫和皇子都遣走，只讓他守在自己身邊，這份情可是深吶！你們說會不會等皇上駕崩之前會傳位給他？”

    “呵呵，這位兄臺是說笑嗎？這可是陳家的江山，怎麼可能會傳給一個外姓的人？就算是皇上同意諸侯也不會同意的！”

    “說著也是，算了。這些都不是我們要管的事，只要是個明君就好。”

    後桌的人一直在說，我握著茶，細細泯嘗。

    “韓將軍？可是傳聞中與陳國皇帝陳蒨有龍陽之好的那位？”

    “正是，韓子高。”

    我笑著，“陳國的事可真有趣，一個皇帝要駕崩了，大家都要拿來說說下一任皇帝，呵。”

    長恭笑了笑，“坐了這麼久的船，可餓了？”

    聞言，我摸了摸肚子，“你這麼說，我到有點餓了。”

    “那我們就找家館子，先吃點東西吧！”

    “嗯。”

    走的時候，我看見一名白衣男子，他側著臉，但卻還是看得清他的臉色很蒼白，很羸弱。就那樣坐在靠窗的那張桌子邊，望著遠處汩汩流著的長江水。很安靜，身上的氣質讓旁人感覺他就像一位謫仙一樣。

    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是說不出的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