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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話別下山

    “醒了醒了,張公子終於醒了。”鶴鬆叫了一聲,急忙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帶著離塵老道跟商無救走了進來。

    張之芥奇怪地看了看周圍,問道:“怎麼了嗎?”商無救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還說呢,今早師妹端了一碗粥給你,發現你怎麼都叫不醒,就跑來叫我了。我當時一探你的鼻息,發現氣息已十分虛弱,後來幸虧離塵道長用真氣救你,加上我的幾針賽佗針,不然,你小子估計這會,差不多走到奈何橋了。”

    少年爬起床來,卻發覺渾身沒勁,只懶懶地作了個揖,說道:“多謝道長、商先生救命之恩。花…花音呢?”“張公子莫擔心,花音姑娘給你煎藥去了。”

    “野小子,野小子,你沒事吧。”花音從一進門,見到已經坐在床上的少年,忽然激動地跑過來。少年慘然一笑,說道:“沒事哈,沒事,花音,我好著呢。你在煎什麼藥啊?”花音道:“小師兄說你是因為昨天的事驚懼過度,纔會這樣的,你等一下啊,我去給你端藥來。”鶴鬆見了,急忙說道:“花音姑娘,要不讓我來吧?”“不用,野小子我來照顧就好,野小子,你別亂跑啊,乖乖等我,吃了我煎的藥你就能好了,哈哈。”“好的,花音。”

    眾人雖表面不說,其實張之芥從心口持續的疼痛中也能大概知道今天之所以昏迷不醒的原因,不過好彩這商無救並沒有說出真相來,他心下感激,又是一拜,說道:“先生大德,小子拜謝。”商無救又是白了一眼,說道:“得了,我只是不想小師妹太傷心罷了,誰有空理你這臭小子的死活。”少年訕訕笑道:“是是,商先生,是我誤會了。

    商無救又道:”如今武林大會已經結束,我估摸著那鬼東西應該就這幾天之內會吃光你的心脈,要不算了,不騙師妹了,讓她這幾天好好陪陪你吧,你小子也別留下什麼遺憾。”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昏睡,竟然過去了好多個時辰,心下更加絕望起來。不過在聽了商無救的話之後,他急忙說道:“不行不行,請先生為我保密,待會就帶她回谷,我生來就是父母的累贅,如今將死,也不要成為花音姑娘的累贅。”

    離塵老道搖搖頭,說道:“張公子,你這是何苦呢?”少年又是一拜說道:“道長,她如此疼我愛我憐我惜我,我真的不忍讓她傷心流淚,請諸位成全。”說完,少年直接跪在地上,朝著眾人磕了幾個響頭。花音正好見了,把藥一放,跑進來問道:“怎麼了,野小子,你幹嘛跪下啊?你的病沒事,師兄說了,沒什麼問題的。”少年擺擺手,笑道:“先生對我有大德,我給他下跪,沒什麼不妥,鶴鬆道長跟離塵道爺是修大道之人,我一介凡夫俗子,給他們下跪,也無不妥。”花音歪頭一想,說道:“嗯,好像對哦。嗯,那你快喝藥,病好了以後,再對他們好一點。”“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喝藥,喝完就好了,喝完就好了。”

    稍晚些的時候,馬亞武也來了,一進門看見張之芥的虛弱模樣,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張兄弟,這陣子有美人相伴,身體扛不住了吧,哈哈。這武林大會也結束了,實在沒什麼看頭,不過那大光頭卻是頗出乎意料,武功厲害著呢,得虧當日沒與他起衝突,不過說起來我就來氣,我第二日的時候跟一夥江湖人士搭了個賭局,都買這大光頭還能再贏三把,沒想到他第一場就被打倒了,害得老子白白沒了幾千兩。”

    見張之芥並不答話,他又道:“不妨事,張兄弟,明日我們便啟程回家去,到時候我們再去那天香樓玩,你喜歡‘梅娘子’,我包下她一個月給你。我這幾日一直跟小翠玩那些花樣,有些膩了,正好去天香樓看看,有沒有啥新來的貨色,再給我學學新招。”

    聽他如此不珍惜小翠,張之芥勸道:“馬兄,小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待你是真心的,你可不能負她啊。”馬亞武瞧了他一眼,說道:“兄弟,看來你真的病了。”張之芥說道:“外面的煙花女子,你將來落魄了,她們還會叫你一聲馬大爺嗎?我看小翠姑娘是個實實在在的人,真的不要辜負了。”

    馬亞武又看了會他,見他神色堅定,他搖搖頭說道:“好了好了,張兄弟,我知道。biao子嘛,逢場作戲就好,至於小翠,她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是真心待她,不然我昨日為何帶她去‘求子泉’呢?張兄弟放心,我馬亞武將來要是遭了劫難,落魄了,就算我喝粥,也會讓小翠吃上肉的。我老馬家有家規,就是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受一點委屈。”

    少年聽了他的話,點點頭道:“這個最好,對了,兄弟,拜託你一件事,半年後記得幫我去一趟棲幽谷,把這封信交給花音。”馬亞武接過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哇,兄弟,你怎麼跟交代後事一樣?出什麼事了嗎?還是你得了什麼疾病?沒事,你跟哥哥說,哥哥有錢,什麼名醫都請得動的。”張之芥一笑,說道:“沒有,沒有,只是那時我可能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怕她不放心,所以就託你帶封信給她,免得她掛念。”

    馬亞武一笑,說道“哦,明白了,明白了,走江湖嘛,身不由己,放心,就算那商老頭怎麼趕我,我也會將這封信交給花音妹子的,你放心,那你明日,還跟不跟我去四音了?”張之芥擺擺手,道:“不了,以後吧,這幾日我需要在這靜養,你就跟小翠姑娘回去吧。”“那好吧,記住啊,以後想哥哥了,就來馬家找我,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馬亞武豪氣地說道。

    “野小子,這個給你,我從小帶在身上的,你要好好保管,將來好還給我。”在下山的小路上,少女忽然從脖子解下了那個紅魚玉佩,交到了少年手裏。少年把它接過來,點了點頭。“野小子,我真的走了哦,你要記得,半年後,來棲幽谷娶我啊,你要是騙我,以後我都不理你了。”花音嘟囔著說了一句。少年聽了,摸摸她的頭,說道:“好,我會去的,你快走吧,晚了,山路不好走。”花音點了點頭。張之芥又道:“花音,你再叫我一句相公好不好?我想再聽一句。”花音立馬說道:“相公,相公,相公。”

    之後少年又朝商無救一拜,說道:“先生,替我照顧好花音,塵世濤濤,莫要讓她受到委屈。先生大德,我張小二,緊記於心。”商無救沒有說話,點點頭,帶著花音下山去了。花音似乎十分地捨不得,頻頻回頭,幾次都想著跑回來,不過張之芥卻是對她擺了擺手,最後他終於一笑,大聲喊道:“花音,別回頭了,向前走吧,晚了,山下沒好吃的了。”少女聽了,才終於不再回頭。

    兩人的身影逐漸變小,最終在過了一個彎道後消失在了山路上。少年人抬起頭,夕陽再發出最後一抹柔和的光之後,徹底沒了身影,少年人又朝山上走,口中唱道:“故人偶有不識我,唯有此雨,年年上高臺。”

    第二日,在送別了馬亞武之後,張之芥也偷偷下了山。他雖然不能幫喬冠西報仇了,不過為他完成遺願還是可以做到的。他走了約摸有一個時辰,在快到半山腰之際,忽然胸口又是一陣疼痛,這一次的烈度,比之以往更甚。

    少年急忙尋了一處地方坐下,又從懷裏掏出商無救給他的那個藥瓶,取出幾顆吞服了下去,他的胸口才好了一些。他背靠一塊大青石喘著粗氣,從懷裏又掏出了那塊玉蝴蝶,看了又看,似乎並沒有看出什麼門道。只是覺得這林間斑駁的光影照著,好看極了。又看了一會兒,並無收穫,他便把玉蝴蝶收回懷中,繼續趕路。

    武陵山下,依舊是熱鬧非凡,少年還發現,前幾日那愚弄人買藥膏的幾兄弟依舊在此,不過這次並沒有人揭穿他們的伎倆,他們賺了個盆滿缽滿。那個表演的藥販子一看到張之芥正盯著他們,便向左右打了個眼色。少年也不計較,搖搖頭,笑著往前走了。

    六塵府地界,就武陵山一帶還算繁華,其他的地方多的是荒郊野嶺,其中還有著不少的亂葬崗。死在這裏,倒也省了許多事啊,張之芥忽然想道。行至一片亂葬崗時,已是夜晚時分,風聲呼呼,彷彿真的夾雜了鬼怪的私語。不過少年本就是將死之人,所以心中的恐懼減輕了不少。不過,即使真的鬼怪他也不怕,沒準還能提前交個朋友。

    然而,他又走了一會兒,天空又有電閃雷鳴。天上的紫色巨龍沒咆哮幾聲,一場大雨便直接落下,少年只得找了個破廟,躲進去棲身。

    那破廟似乎荒廢了許久,有一根掉落的屋樑上面滿是焦黑的痕跡,想來是著了祝融之禍了。他又往裏走了兩步,卻見有一處火堆,懶懶地向外吐著火舌。

    裡頭,有人問了一聲“是誰”之後,又有兩隻飛鏢飛出,帶著呼嘯的破空聲。少年勉強閃避之後,下一秒,有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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