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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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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與敵共飲

    沈魏琛不動聲色地悄悄走到白越背後,伸手在對面人看不見的地方戳了下白越,提醒他自己要給他下達命令了。

    白越從剛纔收了刀,就在跟眼前一隊為首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幾句,他感受到沈魏琛戳他後,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聊著天,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是沈魏琛知道白越已經開始注意聽了,他極快地動了動嘴唇,聲音小卻清晰,只夠他們兩人聽見。

    “裡面有榮國王子,纏住他們。”

    白越的眼睛在九個人中溜了溜,也一下就看到了裝束最格格不入的榮國王子——榮牧野。

    他笑了笑,朝榮牧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卻是對著守衛之首用陀利話問:“這漢人是誰啊?”

    那個陀利人小隊長遲疑著,最後只是說:“他是我們攻佔部落的一個俘虜,他家地位比較特殊也很重要,所以我們需要好生看著他。”

    他家地位特殊?當然特殊!那可是皇家!

    白越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道:“這樣啊?我看我們在這兒碰上也是緣分,要不要賞臉一起去吃個飯?”

    他講的是正宗的陀利話,除了在場的三個漢人之外,其他的八個兵都聽懂了。只見他們八個面面相覷,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尤其是一直在直接跟白越打交道的那個陀利隊長,更是摸不著頭腦。他剛過來的時候,就一下子看到了白越湛藍的眼瞳,藍眼陀利人,就只有那個高高在上而且傳聞暴戾冷血的末兒溫那家族。

    末兒溫那族的這位剛纔眼神凶地讓人不寒而慄,他幾乎是抱著被他一刀斬了的恐懼硬著頭皮過去說情的。但沒想到他其實還挺好說話,隨便聊了會兒就不再為難他們了,後來甚至露出了笑模樣。

    看白越帶著斗笠的神秘模樣,不難推測出他其實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小隊長也聽說過末兒溫那家族的規矩,他們從來不加入對漢人的征伐之中,只熱衷於對其他草原民族的瘋狂征戰,只因爲他們覺得漢人是像綿羊一般的低階草食動物,征服了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末兒溫那家族不可能同意子弟屈尊前往陀利和顧國的戰爭前線,眼前帶著斗笠的這位很可能是瞞著族長出來玩的。

    儘管他未明說自己的身份,但小隊長既然猜出來了,總不能裝作不知道然後給這個暴虐家族的人難堪吧?

    他猶豫了好半會兒,終於點點頭同意了。其餘七個陀利士兵看起來都有些高興,畢竟他們自征戰以來就長期處在緊繃的警戒狀態中,已經很久沒宴飲放鬆了,這次有貴族主動宴請,正好是個好機會。

    反正他們的任務就是守在榮國王子身邊,去吃酒時把榮牧野帶上便是,料他也不敢拒絕。

    小隊長不會說漢話,榮牧野也不會說陀利話,他們平時不多的交流都是靠手勢來完成的。只見陀利隊長轉頭朝著榮牧野,指了指白越一行人,然後做出一個喝酒和吃飯的動作,榮牧野點了點頭。

    榮牧野的反應眾人都看在眼裏,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陀利人不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而更像是順便告訴他這件事,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表示“我知道了”。

    沈魏琛不禁心裏有些唏噓,榮國雖然不是顧國這樣的泱泱大國,但這好歹也是一國之中地位最高貴的人之一,平日少不了錦衣玉食和奴婢的盡心伺候。然而現在的榮牧野不僅穿的跟平民百姓一樣簡樸粗糙,而且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人身自由都被嚴格限制住了,想出門透透氣都會被八個強壯的戰士緊緊盯著,甚至無權決定接下來去哪裏。

    果然是人質的待遇,看來那個倒黴俘虜沒騙白越。

    沈魏琛還在盯著榮牧野看的時候,榮牧野突然轉頭也看向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魏琛總覺得,榮牧野與他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這位貴客也同意了?那還勞請各位領個路,我們去城裏最大的酒樓可好?”白越笑道。

    陀利首領連忙應了,臉上顯出笑意來,招呼著兄弟們去前面帶路去了。

    要去的酒樓離這裏不遠,一行人走了不過一盞茶工夫就到了。沈魏琛和金戈移跟在整個隊伍最後面,能看到榮牧野自始至終都被陀利守衛們前後左右地圍在中間,絲毫沒有逃脫的可能。

    白越手裏沒拿什麼陀利的貨幣,而是一些硬通貨——黃金。這些黃金都是沈魏琛包裹裡的,照例是被皇宮裏的某人硬塞的,他原本嗤之以鼻,沒想到現在還真的用上了。

    沈魏琛授意白越可以隨便使用這些黃金,白越也就真的沒客氣,把酒樓最好的酒最貴的菜都點了一遍,那八個陀利人看得眼睛發直,心裏讚歎著不愧是貴族,果然出手闊綽。

    沈魏琛看白越花錢如流水的樣子,心裏肉痛,只好安慰自己這不是他的錢而是顧子宸的錢,隨便亂花就行,幫顧子宸揮霍窮了更好。

    他們包了整個二樓,直接讓店家換了個巨大的桌子,以便能讓所有人都入座。

    看到臉上烙著奴印的沈魏琛和金戈移也要坐下,一個陀利人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用陀利話大聲斥責著讓他們滾到地上去跪著。沈魏琛和金戈移聽不懂,看向白越。

    白越只是呷了口茶,瞥了一眼剛纔打罵的陀利人,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吧。我想讓他們坐著服侍我吃飯,怎麼,你為何要教唆貴族的狗不聽主人的命令?”

    剛纔那陀利人的臉瞬間煞白,低下頭不再說話了,頗是忌憚白越表現出的末兒溫那家子弟的身份。

    一頓酒喝得也算愉快,白越一邊灌他們,一邊旁敲側擊地打探情報,結果也不知道是這些陀利人的警惕性太高,還是他們這種低階兵士根本無權瞭解機密,白越連他們爹叫什麼都問出來了,也沒套出來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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