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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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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成功入城

    次日,靖康城門。

    白雪皚皚,靖康城外光禿一片,只偶有行人從主道上經過,或是出城,或是入城,絲毫沒有京都之外滿布茶攤和行人的繁華景象。

    城門被謹慎地開了一半,六位頭戴氈帽的陀利軍士正分立在城門兩側。一旦有人想要出入,幾個士兵就會攔下檢查。若是單個的陀利人,士兵們邊象徵性地隨意盤問一下便放行;而若是陀利人帶了奴隸來,則要細細檢視奴隸臉上的奴隸烙印。

    兵士遠遠就看見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著厚厚的披風,牽著一匹駿馬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後面還有兩個穿著破舊棉衣的人,牽著兩匹略瘦弱的馬。

    那人晃過來之後,竟然是看都不看守衛們一眼,直往城門裏去。

    “哎!你停下!”守衛連忙抽出兵器橫在來人身前攔住他,用陀利話質問道。

    來人的臉被斗笠遮住了大半,聽守衛攔他,便隨手摘了斗笠下來,露出一張高鼻深目的俊朗面孔。他如湖水般的湛藍眼睛坦然直視守衛,漫不經心道:“敢隨便攔末兒溫那家的人,怎麼,我們家族已經沒落到這種地步了?”

    那守衛聽他這樣說,一下看清了來人的藍瞳——這是末兒溫那家族的標誌!

    六個守衛立刻單膝跪下:“大人對不起!是我們過於疏忽!”

    來人又帶好斗笠,道:“莫要聲張了我來這邊玩的事,若是傳到我叔叔那裏……”他沒說接下來的話,但幾個守衛還是打了個顫,忙應答著絕對不會說出去。

    “後面那兩個漢人是我的奴隸,別攔了。”他說完後,便看也不看幾個守衛,牽著馬就大搖大擺進了城門。

    幾個守衛匆匆抬頭,掃過後麵跟著的兩個漢人,隱約看見他們臉上有大大的猙獰烙印,也不敢催促打罵這些奴隸,畢竟他們的貴族主人看起來就很暴躁不好惹,只好站在一邊,任由他們也慢慢地穿門而過。

    一行人進了城之後,在斗笠人帶領下轉出了城中主道,在狹窄的民居巷子中兜來兜去,最後轉進了一條極其破舊的的衚衕。衚衕被旁邊的高牆擋住陽光,陰暗乾冷。

    斗笠人帶著眾人走到一扇木門之前。木門斑駁破舊,上面還貼著幾張已經褪色的“福”字,紙張殘破不堪。上面掛了一把鎖,斗笠人伸手抓住那鎖,用了巧勁兒一擰,鎖“咔噠”一聲開啟了。

    他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小的院子,裡面亂草雜生,房門洞開,屋內的傢俱亂七八糟倒了一地,院子旁邊種的樹似乎已經枯死,了無生機。

    斗笠人回身朝院門外和對面高牆上看了看,未發現異樣後才謹慎地把門關上,上了門栓。

    “白越,這就是你以前的家?”跟著進來的一個漢人一邊搭話,一邊把幾人的馬拴在了旁邊死樹粗壯的樹幹上。

    白越摘下斗笠,環顧四周,湛藍的眼睛裏滿是哀傷,半晌後才低低說:“沒錯……”

    “將軍,白隊長,我們今日就在這裏落腳?”另一個漢人道,抬起的臉顯然是出征前沈魏琛去鄉下挖出來的那人模樣——金戈移。兩個漢人的右臉頰上有一個可怖的暗黑色烙印,烙著一個簡單的陀利字元。

    沈魏琛栓好馬,一邊小心伸手摸摸自己臉上的被易容出的烙印,一邊看向了白越,似是在詢問。

    白越點點頭,道:“這地方地處偏僻,遮掩甚多,陀利軍既然佔領城池這麼久都找不到這裏,這裏必定還是能撐些時候的。”

    “好,”沈魏琛攏了攏身上的破舊棉襖,顯然是有些冷,便往屋內走去:“有落腳地便是最好的,我們還能多留幾日。”

    白越見他瑟縮,連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名貴貂毛披風,快步走向沈魏琛為他披上。這披風本就是沈魏琛爲了作戲而借給白越的,實際上白越自幼生活在高山雪原,耐寒的能力可是一頂一的,若不是爲了顯得自己更像一個陀利貴族,根本就不需要披這些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的東西。

    沈魏琛就不一樣了,這是他第一次北上來這麼冷的地方,習慣了京都氣候的他一時間當然還適應不了這種極寒地區的冷冽。

    所以沈魏琛並沒拒絕,用披風把自己裹得更緊了,心道幸虧顧子宸和顧朗琪臨走前塞給他這麼多保暖用的東西,要不他可能真的會被凍得感染風寒。

    白越緊跟著沈魏琛進了屋,看到一片狼藉的傢俱,不由得又嘆了口氣:“神威將軍,我先收拾一下。”

    沈魏琛點點頭,於是白越就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他像是做多了這種家務活,不一會兒就把亂七八糟的屋室收拾地差不多了。沈魏琛環顧整個屋子,發現這裏傢俱都是破舊得很,但在白越收拾之後,也是一副井井有條的乾淨樣子。料想靖康城破之前,這裏也是這樣一番模樣吧。

    沈魏琛不由得心中一動,看著白越低頭忙碌的身影,也不知怎麼想的就開了口:“你之前在這裏生活的時候……是不是很幸福?”

    白越身影頓了下,抬頭看了沈魏琛一眼,神情是很明顯的驚訝,不知道沈魏琛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問。然而連沈魏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哪門子邪,連忙紅著臉解釋道:“你若是不願——”

    “非常幸福。”白越打斷他,直起腰來,看著沈魏琛。

    他一字一頓認真道:“雖清貧,但日子過得平淡又安樂。”

    沈魏琛愣愣看著他。

    “我是首領之子,每日都活在無窮無盡的苦悶中,全族的眼睛都在盯著我讓我謹慎言行,讓我終日練武。我沒有人做知心朋友,族人的眼睛裏都是崇拜或是嫉恨,所有人都期望我將來做個好王,能給他們謀利益。我曾經……活得很壓抑。”

    “滅族之後,我也曾想過為什麼我下意識就拼了命逃跑想要活命,而不是一死了之。後來,我想明白了。”

    “因為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命,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作為下任首領,我的生命是屬於整個羊和族的。我活著,就是爲了復族。”

    “後來碰見了那兩個撿我回家的老人,他們待我像親兒一般,我不禁沉浸在了他們給我平淡安樂之中,直到……”

    看著白越眼中再次流露出的痛苦,沈魏琛不知為何,想起了萬里之外的顧子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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