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鴉之逐
那輛撞來的車,兇猛且充滿殺意,但戶川白看見了開車的人。
他皺眉看了一眼手中沒有訊號的手機,說:“我看見那輛車裏坐的是犬山仁。”
不知雀震驚地說:“怎麼會是他?赤喙組的組員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戶川白搖搖頭,說:“我也沒想明白,神社內部嚴禁爭鬥行為,如果是狩人殺人,也要被送去警視廳處理,犬山仁這樣做根本無法解釋。”
他仔細思考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什麼,但又有些拿不準。
“暗鴉神社建立於江戶年間,起源於戶川家主戶川光,那時並沒有明文指出神社必須由戶川氏繼承。”戶川白緩緩說。
“可一直以來,神社的大宮司一直都姓戶川啊。”不知雀疑惑地說。
戶川白說:“也許是幾代傳承後,人們預設了由戶川一族領導神社,但那時確實是允許其他家族族人競爭大宮司之職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而競爭方式就是……殺死繼承人。”
爲了成為大宮司,一群狩人如同烏鴉一般蜂擁向最高處,而那最接近黑月的暗鴉,就是戶川氏繼承人——這就是[鴉之逐]。
不知雀有些不安,她頭一次聽說這種秘辛,感覺有些詭異:“這是繼承人走上大宮司之職前的必經之路?可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
戶川白說:“神社是古老的機構,而許多古老的規矩是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存在……那些規矩也是法律,是暗世界的法律。”
不知雀心神不寧地說:“所以說你認為犬山仁是一個挑戰者?”
戶川白說:“這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釋。”
這件事有些沉重,像一塊石頭壓在兩人心上,同時被血族和人類威脅實在無法讓人放寬心。
戶川白額角的傷痕已經不再流血。
“這裏靠近郊區,我的手機沒有訊號,你呢?”
“我也沒有。”
“走吧,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回去。”戶川白說,“沿著小溪走,說不定會有辦法。”
不知雀點點頭,兩個人順著林間的小溪緩緩前行。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有機會和戶川白單獨相處呢。
不知雀心底閃過一個身影,夕陽下,那個名為阪本的男人,前一瞬還是溫柔的笑容,下一刻便是猩紅的瞳孔。
“在北司高中的事……對不起啊,組長。”不知雀有些慚愧地說。
戶川白頭也沒回,繼續向上遊走著。
“沒什麼好道歉的,你沒有理由盲目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不,下一次,今後的所有日子裏,我都會相信你。
不知雀默默想著。
似乎是看見戶川白依舊油鹽不進的模樣,她悻悻然將手插進口袋裏,說:“你在工廠裡受了那麼重的傷,已經沒事了嗎?”
戶川白留給她的依舊只是一個背影,但這樣反而讓她更加有勇氣說話。
“休息了半個月,差不多痊癒了。”戶川白說,“只是上原製藥的研究資料還在青瞳組處理,不知道為何會有那麼多感染者被封存在容器內,那件事情還不算完。”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陰沉,說:“天鬼還沒有被抓住,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完。”
人的生命,是不應該被利用、不容許被隨意抹滅的東西。
他這樣想著。
不知雀聽著他生冷的聲音,心底卻有些溫暖。
戶川白就是這樣的人啊,對於憎惡的東西,是那樣不遺餘力的對抗,正是因為那種心情,他纔會揮出那樣果決的刀吧。
兩個人走走停停,臨近傍晚時還未找到回東京市區的路,這時天空卻十分陰暗,有悶雷聲透過濃黑的雲朵傳來。
“要下雨了。”
戶川白抬起頭看著天空,話音剛落便有稀疏的雨滴落下,微微打溼他的頭髮,兩人加快腳步,想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可天已經快黑了,小雨持續了沒多久就演變成了磅礴大雨。
戶川白和不知雀連一個樹洞都沒找到,全身都是雨水,就連貼身的衣物也淋得透溼。
“那邊有燈光。”戶川白眯眼看向前方。
不知雀跑到他身邊,抬頭望去,在不遠處的小溪旁,坐落著一幢安靜的林間小屋,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玻璃窗和雨幕,映入她的眼睛裏。
兩人跑向木屋,躲到了屋簷下。
戶川白走到門前,輕輕叩門,也許是雨聲太大,屋裏的人並沒有聽見。
不知雀今天穿著白色外套已經沒有保暖效果,時值深秋,雨水帶著寒意侵入她的身體,她下意識靠近了戶川白的後背,由於戶川白忽然停步,她的臉一下子就貼了上去。
也許是冰冷的雨水,也許是渴求溫暖使然,她這樣做了。
戶川白的個子偏矮,如果是冰山從背後貼住他,只怕臉會碰到他的脖頸,身材嬌小的不知雀不會,她像小鳥一樣貼在他的背上。
雖然是無意的,她卻不想分開。
因為很暖和。
在戶川白之前,她從未和誰這樣親密過。
他的身體似乎也有些僵,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雀有些緊張,但由於戶川白的沉默,她的膽子也大了一些,竟是貼住他的身體不肯離開。
青春胴體的接觸,雖然隔著衣物,卻也足以令從未交過女朋友的戶川白心亂吧?
他緩緩轉過身,不知雀不得已結束了這段令人臉紅心跳的接觸,她下意識抬起頭,兩人的臉貼的很近,近到不知雀能看見戶川白睫毛上的水珠,看見他溼漉漉的髮梢紋理。
她閉上眼,然後忍不住雙唇微微張開,對著戶川白狠狠打了個噴嚏。
戶川白被噴了一臉,卻忍不住笑出來,說:“不冷了吧。”
不知雀心裏遺憾萬分,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揩去了戶川白臉上的水珠,可當她強作鎮定用指尖觸碰戶川白的臉頰時,自己的臉卻有些發熱。
最為尷尬的是,這一刻無比安靜,安靜到雨聲都變小了,安靜到他們恰好聽到了屋內傳來的微妙聲音。
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輕聲嗚咽,從屋子裏,在雨聲掩映下,若有若無地傳到了兩人耳中。
這一次戶川白的臉也紅了。
他轉過身,背對著不知雀,咚咚咚敲響了門。
屋內那對男女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陣安靜過後,腳步聲傳來,一個年輕男人開啟了門,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他染著酒紅色的偏長髮,胡亂套著一件黑色背心,下身穿著滿是破洞的牛仔褲,打扮十分另類。
不知雀看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帥。
第二反應是……他長得好像電視節目上的那個人,他……就是那個伊藤昂?
“請問有什麼事嗎?”帥氣男人說。
戶川白倒是沒看出來對方是誰,只是從懷裏掏出一張證件,說:“我們是暗鴉神社的狩人,因為意外被困在山林裡,想來借一下電話。”
帥氣男人一怔,笑著點了點頭,說:“市區的電話在這裏可打不通,這房子裡有衛星電話,請進吧,不用脫鞋。”
戶川白說了句打擾了,便毫不客氣地走了進去,不知雀打量著那男人,也跟了進去。
已經是晚秋,那男人卻赤著腳走在房子裡,不得不說屋內的供暖十分充足,即便屋外風雨交加,壁爐裡的火仍舊燒的很旺。
他替戶川白和不知雀倒了茶,茶水很不講究,只是速溶的茶包,但由於兩人身上溼透了,暖茶顯得十分貼心。
帥氣男人等戶川白給冰山打完電話,靜靜地看著他,忽然開口說:“冒昧地問一句,你是戶川白吧?”
戶川白一怔:“你認識我?”
男人笑得很誇張,說:“你很有名,近來媒體常常做你的新聞。”
戶川白沉默不語。
“你不認識我?”男人問。
戶川白搖搖頭。
於是年輕男人笑得更誇張了。
不知雀暗歎,組長車裏播放的歌果然是隨便挑選的。她提醒戶川白說:“他是一個搖滾樂隊的主唱,伊藤昂,人氣很火爆,組長你不認識嗎?”
戶川白一怔,搖頭說:“我很少關注娛樂。”
年輕男人笑著向沙發上的戶川白伸出手,說:“我是ANOTHERRIOT的Vocal,伊藤昂,請多指教。”
戶川白與他握手:“暗鴉神社,戶川白。”
這時忽然有人從樓上走下來,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人,她的頭髮是灰棕色,嘴唇很薄,面相偏冷,與伊藤昂一樣赤著腳,身上只裹著薄薄的浴巾。
戶川白注意到沙發一旁的角落裏胡亂藏著女人的胸罩和內褲,很顯然剛剛兩人乾柴烈火時被人打擾,收拾得有些匆忙。
“他是誰?”女人問伊藤昂。
“仔細看看,是戶川白喲。”伊藤昂笑著說。
不知雀很惱火那個女人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但她心中更吃驚了,以前在報紙上看到過關於伊藤昂的花邊新聞,今天和某某女星同遊江之島,明天就在美國舉辦的巡演上和女粉絲激吻,諸如此類的爆料不斷,卻始終不知道他究竟是和誰在拍拖。
今天眼見為實,那個冷漠的女人是ANOTHERRIOT的鼓手,新戶茗子,也就是說,她是伊藤昂真正的地下戀人。
玩打擊樂器的女人本來就很少,而像她這樣外表纖柔的美女就更少了。
新戶茗子的舉止十分特別,她根本就沒有與戶川白搭話,而是直接走到他面前,坐在茶几上,俯下身來盯著戶川白的眼睛。
戶川白麪對著這樣挑釁意味十足的行為,只是舉起茶杯喝了口熱茶。
新戶茗子好奇地看了看戶川白額角的傷口,又看了看他鼻子上的創可貼,感覺十分有趣。
“看起來像個女人一樣,這樣也算得上狩人?”她忽然嘲弄地笑了。
不知雀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你們兩個加起來也敵不過組長一隻手吧?”
伊藤昂一把將新戶茗子摟在懷裏,打圓場說:“她就是嘴上說說,沒有惡意。”
外表桀驁不馴的新戶茗子在伊藤昂懷裏卻格外安分,只是眼神仍舊不老實地瞥向戶川白,看起來不懷好意。
不知雀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無禮,但看見新戶茗子又莫名來氣,她低聲問組長:“神社還要多久派人來接我們?”
戶川白說:“冰山正開車過來,沿著這幢房子後面的小路上去就是高速公路。”
伊藤昂時不時與兩人閒聊兩句,新戶茗子則十分不雅地橫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大概半個鐘頭後,雨勢漸稀,屋外傳來了叩門的聲音。
“是神社的同事來了。”戶川白站起身來,將借用的毛巾疊好後還給伊藤昂,“謝謝。”
伊藤昂沒有客氣,笑著接過毛巾。
開啟屋門,冰山穿著筆挺的制服,筆直地舉著傘,將手裏拿著的兩柄黑傘遞給不知雀和戶川白。
其實冰山與戶川白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但此時兩人間看起來卻像是昨天才分開。
“回神社?”冰山問。
“嗯。”戶川白說。
伊藤昂站在戶川白和不知雀身後,看見冰山的容貌,忽然眼前一亮。
“熙?”
伊藤昂說。
戶川白一怔,不知道冰山真實姓名的不知雀則莫名其妙。
而在場臉色變化最大的人,是舉著雨傘,身姿纖塵不染的冰山。
她死死盯著伊藤昂,就連手中的雨傘偏開,雨滴落在頭髮上也沒有察覺。
伊藤昂走過戶川白身邊,徑直來到冰山面前,他盯著冰山的眼睛,冰山也抬頭看著他。
伊藤昂笑了笑,絲毫不在意身後的目光,伸手將冰山攬入懷中。
不知雀險些驚呼出來,她捂著嘴不知道如何是好,偷瞄了一眼神色不變的戶川白。
冰山的身姿依舊筆直,只是表情有些異常,因為她完全沒有反抗伊藤昂的擁抱,反而有些茫然無措地咬了咬嘴唇。
“你是冰山小姐的什麼人?”不知雀盯著伊藤昂,有些反感地問。
伊藤昂鬆開冰山,足足看了她很久,才轉過頭來,看著不知雀微微一笑,最後目光則是落在了沉默無言的戶川白身上。
“我是她的初戀男友。”
東京的街道永遠擠滿了車輛,而車裏永遠擠滿了人。
朝霞千羽垂頭喪氣地坐在駕駛座上,看著車窗上嘩啦嘩啦落下的雨水,心情有些鬱悶,在她身後是閉目養神的忍足亞人和四處張望的神崎佑也。
這是什麼情況啊?朝霞千羽仰天長嘆。
由於北司高中後山的廢廠起火,警視廳和神社聯手對整片山脈展開搜查,隱居在附近的黑羽組支部組員,實為鬼狩的組員們不得不撤離。
於是,忍足亞人、朝霞千羽、神崎佑也正撤離到別的地方,而他們的存在的對於神社的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一個秘密,能去的地方只有:朝霞的家。
“你們兩個給我睡沙發。”朝霞不甘心地拍著方向盤,“為什麼我要讓你們兩個糙漢住進我跟白的愛巢啊!”
神崎佑也無辜地說:“戶川白也是男人啊。”
“閉嘴,你沒有發言權。”
神崎乖乖閉嘴。
想開口辯解的神崎無權辯解,有權辯解的忍足懶得開口辯解,於是車內又開始了朝霞的抱怨,而且是單句迴圈。
駕車來到樓下,朝霞抱著紙箱走在前面,神崎搬著裝有重狙的黑箱子跟在後麵,忍足則扛著剩下的所有東西。
說起來,忍足纔是鬼狩的主事人,但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根本不會開口,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的三人組都像是一個大小姐帶著兩個跟班。
走進客廳,看著堆滿雜誌、化妝品和吃剩零食的房間,神崎發出一聲哀嚎,說:“我們要在這種地獄般的環境中住下去?”
朝霞從廁所裡拎出黑塑膠袋和掃帚,丟給忍足和神崎:“動手打掃!”
神崎苦著臉走向唯一的臥室,朝霞彷彿想起來了什麼,趕緊推開他:“我的臥室我自己來打掃!”
忍足就算再懶得開口,也忍不住感嘆說:“這麼邋遢的女人真是世間罕見。”
三人忙活了半天,將所有人類智慧難以想象的噁心垃圾臭蟲消滅一空後,這間狹小的屋子終於變得亮敞起來。
神崎佔據了沙發的位置,忍足則像苦修士一樣在一旁的地板上鋪了一床被子,朝霞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我要去神社找白。”她說出計劃。
忍足搖搖頭說:“我剛剛得到訊息,戶川白遭到了襲擊。”
“什麼?”朝霞一怔。
“戶川白從皇居回神社時出了車禍,據說是有預謀的襲擊,不過他和不知雀都沒受傷,冰山小姐已經去接他們了。”
“為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朝霞皺眉,“居然有人會襲擊白,是吸血鬼嗎?為什麼不讓我去接他……”
“因為冰山是人類,而你是見不得光的血族。”
“什麼意思?”朝霞惱怒地說,“忍足大叔,你兩次三番阻撓我的感情,現在又取笑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忍足說:“我們是吸血鬼,戶川白是人類,吸血鬼和人類不能在一起。”
朝霞說:“憑什麼?我決定不了我是不是人,但我可以決定和人類在一起,況且我本來也是人類啊,以前沒有吸血鬼和人在一起,現在我就要創造歷史!”
忍足說:“胡鬧,戶川白最恨的就是血族。”
朝霞說:“我不聽!”
忍足說:“戶川白喜歡溫柔的女人。”
朝霞說:“我不聽我不聽!”
忍足說:“戶川白喜歡誰?你知道嗎?他的過去你都知道嗎?”
朝霞答不上來,賭氣似的咬咬牙,狠狠盯著忍足,眼眶泛紅。
忍足說:“連一個人的過去都不瞭解,就妄言喜歡他,就憑這樣的覺悟你也想以吸血鬼的身軀挑戰古老的規則?吸血鬼……和人類是不會有結果的。”
朝霞千羽沉默了很久,忍足也不再多說,直到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她忽然跑到門口推門而出。
“大姐頭!”神崎抱著她的皮靴衝到門口,“穿鞋啊!”
忍足搖搖頭,嘆了口氣。
神崎佑也苦惱地坐在沙發上,說:“憑什麼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歡戶川白?”
忍足亞人閉著眼,靠著牆緩緩吐氣,臉上的皺紋彷彿深了許多。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戶川白……是個可憐的人,可憐到註定孤獨下去。”忍足說,“光明在黑暗的對面,光明之後是陰影……正義的衣袍總是沾滿罪者的血,要披上它就要做好揹負一切黑暗的準備。”
“而戶川白,就是心懷光明擁抱黑暗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不孤獨呢?”
鬣狗打著哈欠流連於貨架之間,深夜的便利店內沒有其他顧客,他看了眼櫥窗外剛剛停的小雨,百無聊賴地選了些零食和牛奶裝進袋子裡。
他付了帳,沒有如往常那樣調戲收銀小妹兩句,而是徑直走出店門,沿著滴著積水的簷下往家走去。
街道很黑,他哼著曲子,微微甩著塑膠袋,用手拉緊了外套拉鍊。
忽然有機車疾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由遠至近,像一條奔騰而至的火龍,在他耳邊咆哮。
鬣狗轉過身,車燈晃花了他的眼,隨著急促的剎車聲,積水濺了他滿臉。
“沒長眼睛嗎?”他破口大罵,看清機車上的人時,卻一下子愣住了。
紅髮女人穿著有些稚氣的衛衣,穿著家居的棉褲,赤著腳坐在機車上,霸氣與可愛這兩種風格在她身上竟是如此融洽。
“朝霞小姐?”
鬣狗用手胡亂抹了把臉。
“鬣狗,我有事情要拜託你。”朝霞溼漉漉的紅髮散落在臉頰兩側,眼神灼灼逼人。
“不重要的話……能不能改天再聊?我明天還要上班,家裏的女朋友還餓著肚子……”
朝霞光著腳從車上跳下來,絲毫不介意地上的積水,她一拳砸在鬣狗耳邊,白皙的拳頭竟是直接打穿了卷閘門。
鬣狗一臉懵,一動也不敢動,就這樣被女人當街壁咚。
“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朝霞一臉嚴肅,甚至可以說是一臉殺氣地看著鬣狗,聲音卻帶著哭腔。
“請告訴我,有關戶川白的一切吧!”
鬣狗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