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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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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天穹

    清晨的東京總是忙亂與安靜並存。

    不知雀頂著亂蓬蓬的頭髮,赤著腳站在盥洗室裏,清晨的天光從窗外落進來,她的眼睛睡腫了,嘴邊盡是牙膏的泡沫,身上的睡衣沒係扣子,露出乳白色的文胸。

    胡亂的梳洗完畢後,她站在鏡子前吹頭髮,因為是短髮所以乾得很快,忽然牀頭櫃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她疑惑地放下鼓風機,走到床邊坐下。

    劃出一個心形,開啟手機鎖屏,她收到一封簡訊,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後面的備註寫著“倉木”兩個字。

    不知道為什麼,在神社裏形單影隻的倉木小姐把不知雀當成了唯一的朋友,偶爾碰面會一起說說話,但是資訊卻發的不多。

    “不知小姐,白最近還好嗎?”

    不知雀愁眉苦臉地看著手機,根本不知道如何回覆,只好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已經結婚的小姐姐還那麼關心別家男人,這也太那什麼了吧。”不知雀自言自語說著。

    她不知道戶川白恢復得如何,只知道上原製藥的廢棄工廠外,昏迷不醒的組長被抬上擔架的時候,臉上插著輸氧管,身上掛著輸血袋,身上還綁滿了繃帶,怎麼看也不像傷勢不重的樣子吧?

    不光是戶川白,不知恭的事也讓她很不安,近來源廣義殿下對弟弟表現出了極大的關心,這讓不知雀有些受寵若驚,同時也莫名所以。

    戶川白半個月來杳無音信。

    還好鬣狗和冰山傷愈復職,不然黑羽組的辦公室裏就坐著不知雀一個人,想想就有些孤苦伶仃。

    有些不理解倉木小姐為何如此在意戶川白,單身21年的不知雀在心裏有些酸意地吐槽著倉木神音,穿好衣服後決定壯著膽子去見一見源廣義,問一下弟弟的事,再順便打聽下組長的情況,也好對倉木小姐有個交代。

    不知雀不知道的是,戶川白不但已經出院,而且還很忙。

    他在家裏沒來得及休息幾天,就收到了來自皇室的邀請。

    戶川白穿著黑色西裝,一臉平靜地跟在侍者身後,在皇居里不斷穿梭,他的表情很嚴肅,但看起來有些好笑,因為他的鼻尖還貼著白色的創可貼,顯然傷勢還未徹底痊癒。

    “這邊請,戶川先生。”

    侍者拉開一扇門,躬身退到一邊。

    戶川白走進屋內,房間裡已經有兩個人在等他,其中一人是個中年女人,她穿著素色和服,雖然年紀不小,卻風韻猶存,而另一人則是許久未見的源請煊。

    兩人的容貌有幾分神似,想必中年女人就是源請煊的母親,日本皇后真田芽衣子。

    “請坐吧,戶川先生。”真田皇后露出一絲微笑。

    她認真端詳著戶川白的臉,源請煊則坐在一旁鬼鬼祟祟打量戶川白。

    “見過皇后,見過公主殿下。”戶川白行禮之後,坐在兩人對面的坐墊上。

    “不用這樣客氣,我跟你母親是朋友,你叫我阿姨就好。”皇后溫和地看著他。

    他們閒聊了幾句,皇后儀態端莊,戶川白回答得體,源請煊時不時插幾句嘴,氣氛很融洽。

    有侍者端著茶盤送茶上來,茶道大師在一旁表演茶藝,戶川白靜靜觀看,相比於源請煊的偷偷摸摸,皇后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停留在戶川白臉上,觀察著他的五官,觀察著他的神情。

    “真像啊。”她輕輕嘆了口氣。

    戶川白疑惑地看向皇后。

    真田芽衣子似乎是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事情,目光有些遊離,她緩緩說:“你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常常來看望我呢,她的身份特殊,出入皇宮也比較方便,請煊剛剛出生的時候,她還抱過這孩子。”

    戶川白聽著她的話,目光不經意間柔和下來。

    “你在念書時打過籃球?”

    “是。”

    “真看不出來。”皇后笑著說。

    戶川白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身高,也不氣惱,只是笑了笑。

    “說來你母親也是,看起來挺嬌小的一個人,當我聽說她曾是日本國家隊的選手時真是嚇了一跳呢。”皇后輕聲說。

    戶川白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說:“是母親教會我打球。”

    那時候他瘦瘦小小,在戶川彥明的管教下生活的十分枯燥,唸書,回家,沒有朋友,沒有愛好,直到母親在他生日時送給他一隻籃球,還親手在神社後院做了一隻籃球架。

    她卷著袖子,手拿鐵錘,將釘子一顆一顆敲進去,即便汗水打溼了頭髮,卻仍不忘抬頭衝着戶川白微笑。

    一般來說,這聽起來都像是男人為孩子做的事情吧?

    戶川白想起那個冬天,自己第一次拾起籃球,一個人在籃筐下丟了一個下午,卻怎樣也玩不好,氣惱地將籃球丟在地上,推倒了籃筐。

    是母親溫柔地扶起那小小的籃架,手把手地教會他投籃的動作。

    戶川白緩緩閉上眼,周身都安靜下來,皇后看著他的臉龐,嗅到了溫暖的氣味。

    “戶川彥明那樣冷漠的一個人,是怎樣娶到綾子的呢?感覺他們的性格完全不搭,可就是在一起了。”皇后感嘆說。

    戶川白默然無語。

    “傷好些了嗎?”

    源請煊關切地看著戶川白。

    戶川白摸了摸鼻尖的創可貼,說:“已經痊癒,讓殿下擔心了。”

    她聽聞後抿嘴一笑。

    被禁足了整整兩個多月的源請煊此時有些雀躍,關於與戶川白的婚約,源政光與真田芽衣子這對夫婦都沒想到女兒的態度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看來與戶川家的聯姻已經沒有什麼阻力了。

    至於戶川白的想法,源請煊和皇后都很有信心,這種信心來源於皇室天生的驕傲,再者說,就算沒有這層皇室的身份,源請煊本身也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

    剩下唯一的問題根本不算問題,那就是暗鴉神社繼承人身份的問題,幾百年來戶川家都沒有中斷神社的傳承,想必戶川白也毫無疑問是下一任的暗鴉神社大宮司,只要他有這層身份,聯姻就有極大的價值。

    但如今的暗鴉神社有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安定,這個因素來自於赤喙組。

    “白,你多大了?”皇后忽然問。

    “今年二十六。”戶川白緩緩說。

    “對於繼承大宮司之職這件事情,你有把握嗎?”

    戶川白的神色不變,只是微微垂下眼瞼:“謹聽父親安排。”

    皇后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於是換了個角度說:“我聽說,赤喙組長犬山赤近年來不斷為神社立功,除掉了不少血族,就連治外區極為有名的明智山人也是死於他的手中。”

    戶川白說:“明智山人的死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聽說犬山赤是個野心極大的人,你要好好提防他。”皇后的眉間有一絲淡淡的憂色。

    戶川白笑了笑,說:“人類沒有必要提防人類。”

    他的話過於磊落,以至於皇后有些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倒是源請煊信心滿滿地說:“戶川先生沒有問題的。”

    皇后看著女兒明亮的眼睛,無奈的笑了笑。

    “再過一個月,冬狩又要開始了。”

    “是。”

    “說來也真巧,你剛加入黑羽組時,正好是黑羽組開始衰退的那一年……那年冬狩黑羽組在治外區的混戰中損失了接近六成的狩人,也損失了前代黑羽組長,隨後幾年也是不斷負責執行最艱鉅的任務。”皇后說。

    “因為死亡率過高,沒有人願意加入黑羽組,得不到補充的黑羽自然會衰落下來。”戶川白淡淡說。

    皇后看著戶川白的眼睛,忽然笑著說:“看起來你毫不在意呢。”

    戶川白輕輕搖頭,說:“有很多人死去了。”

    皇后似乎很欣賞戶川白的心性,那種默然的神色透出一股發自內心的悲傷,不似作偽。

    她忽然說:“你覺得我女兒怎麼樣?”

    她說的是女兒,而不是稱為公主,因此顯而易見地透出曖昧的意思。

    這個問題很忽然,戶川白卻沒有意外,他今天受邀來皇居就猜到了幾分皇后的意圖,但這不代表他不頭疼,事實上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源請煊有些羞赧,她使勁低著頭,彷彿想要將臉塞進裙子裡去,可耳朵卻是豎的很高。

    一直以來戶川白都會遇到這樣的困擾。

    他的相貌不差,家世煊赫,性格溫和,不是沒有人想要和他交往,可戶川白並沒有同任何人交往過。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的人,不知道那種“喜歡”的心情是否應該存在,因為那感情很畸形。

    他是個心很小的人,小到裝不下太多東西,一旦塞進一個人,就再沒有別人的位置。

    冰山也是,朝霞也是,源請煊也是。

    他看得見,裝不下。

    戶川白抬起頭,看著皇后的眼睛,緩緩說:“謹聽父親安排。”

    這句話沒有任何意思,沒有他自己的意思。

    戶川白的眼神也沒有任何波動,讓人看不出來他是高興或是虛偽。

    戶川彥明說過,這件事要看戶川白的意思。

    那麼聯姻這件事……沒有什麼懸念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源請煊聽見他的回答,有一絲不安,又有一絲難過呢?明明……應該高興纔對啊。

    她有些茫然若失地抬起頭看著戶川白,他仍是彬彬有禮,略一低頭後緩緩起身,告辭離去。

    戶川白跟著侍者往皇居的出口走去,兩人來到拐角時忽然遇見了一個短髮女人。

    “組長?”不知雀有些吃驚地看著戶川白,將他從頭看到尾打量了一遍。

    戶川白無奈的說:“沒見過我嗎?”

    不知雀有些尷尬,她收回目光,緩緩說:“你……傷好了啊。”

    戶川白點點頭,說:“你來皇居有什麼事?”

    不知雀有些難以啟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就是不想告訴戶川白自己是來找別的男人。

    戶川白很尊重他人隱私,沒給不知雀內心掙扎的機會,直接說:“事情辦完沒有?我順路送你回去吧。”

    不知雀心說只有改日再來了,於是展顏一笑,說:“嗯。”

    汽車緩緩行駛在公路上,一路上沒有車,只有路邊的幽幽森林。

    戶川白一絲不苟地坐在駕駛座上,眼睛直直看著前方。

    收音機裡傳來低沉的日本搖滾樂,不知雀聽出來那是最近比較火的樂隊,似乎叫ANOTHERRIOT,想不到組長還聽這種音樂。

    戶川白卻坐的很僵硬。

    不知雀感到一絲不對勁,緩緩說:“組長……你沒什麼事吧?還耳鳴嗎?腦震盪好了嗎?”

    戶川白說:“我很少開車去這麼遠的地方,開車超過半個小時我就會出汗,而且載了人,有些緊張。”

    不知雀忽然覺得好笑,上刀山下火海的黑羽組長居然會因為開車感到緊張。

    “組長你沒有載過女朋友嗎?還是說都是女人替你開車?”不知雀心懷鬼胎地說。

    戶川白彷彿毫無察覺,說:“我沒有交過女朋友。”

    不知雀這次是真的大吃一驚,她忍不住扭頭看了戶川白一眼。

    “從來沒有?”

    “沒有。”

    不知雀忍不住捂臉,這不是意味著,戶川白是一個二十六歲老處男?雖然自己這個單身二十一年的老處女也沒什麼資格嘲弄他就是了……

    “我可能要結婚了。”

    戶川白平靜地說。

    “嗯。”不知雀心不在焉地回答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戶川白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對不知雀說,只是感覺有些疲憊,說:“我要結婚了。”

    “等等,等等!太突然了,為什麼會這樣?組長你才二十六吧?結婚什麼的……”不知雀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最終才問到了重點上。

    “和誰?”

    “源請煊殿下,父母指婚。”

    戶川白緩緩轉動方向盤,偶爾看到一兩輛車就會格外緊張。

    不知雀則是完全僵住了。

    怎麼回事啊。

    冰山怎麼辦?為什麼,該死的,為什麼自己也有一點揪心呢?那天在上原製藥廠的紅髮姐姐看起來也喜歡組長吧?為什麼就要和別人結婚了?

    最重要的是……

    “倉木小姐怎麼辦?”

    不知雀說出了內心裏一直在掙扎著,糾結著,忍不住想要破土而出的那句話,剛說出了她就後悔了,而且是悔到腸子都青了。

    戶川白的手一抖。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她的名字。

    “你說什麼?”他喃喃說。

    不知雀揉著臉,快要把鼻子眼睛揉成一團:“倉木啊……倉木神音小姐……”

    說都說出來了,管不了那麼多。

    其實戶川白不是沒聽清,只是想再聽一遍她的名字,他甚至忽略了為何不知雀會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雀橫下心來,說:“組長你很受歡迎,所以不懂女孩子的心吧?”

    戶川白沒有說話。

    不知雀繼續說:“在黑羽組呆了這麼久,其實能夠發現很多女生對組長有好感啊,比如說冰山小姐,組長你不會是裝作不知道吧?裝作不知道的男人是渣男。”

    戶川白仍是沉默。

    “我第一次見到倉木小姐是在神社入口,她的笑容很親切,我很喜歡她,也和她做了朋友……這麼長時間以來,倉木小姐和我談論的最多的人就是你啊,她對你……真的有非常深沉的感情啊。”

    “所以,無論如何,不管怎樣,你都不可以讓她那樣的女生傷心啊。”

    “如果,如果你和殿下結婚……”

    戶川白忽然握緊了方向盤,他扭過頭避開不知雀的視線。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戶川白緩緩說,“倉木神音夫人……是我的繼母。”

    不知雀一天之內接收了太多超負荷的資訊,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喋喋不休,她的那些想要說的話,在這一刻,統統被吞回了肚子裡。

    “原來是母親啊。”不知雀有些迷惘。

    因為是母子,所以滿懷感情嗎?所以關心戶川白嗎?

    可是……怎麼看都不像是這樣一回事啊。

    大宮司是娶了一個比自己小二十多歲的女人嗎?

    不知雀感覺腦子有些亂。

    忽然,她感到一股劇烈的撞擊感從身後傳來!

    胸前的安全帶猛然收縮,將她牢牢綁在座椅上,她眼前的路面猛地下沉!

    是轎車騰空了一瞬!

    戶川白飛快轉動方向盤,腳下也死死踩著剎車,可還是經不住劇烈的撞擊,車身直接撞開了路邊欄杆!

    欄杆上傳來扭曲撕裂的聲音,那聲音發生在一瞬,落在不知雀耳中卻格外漫長——

    那段扭曲的欄杆從兩頭斷裂,和轎車一起從懸崖上飛了出去!

    不知雀瞪大眼睛,此時能夠看見的只有車窗外一時暗一時亮的天空,還有玻璃窗上微微裂開的蛛網紋路,高速墜落地失重感讓她體內的腎上腺素飛快分泌,她害怕得閉上眼睛。

    尖銳物撕裂轎車外殼的聲音不斷從耳邊傳來。

    不知雀感覺轎車在半空中翻了幾個圈,

    身體在坐墊和安全帶的包夾下反覆撞擊,劇烈的震動傳來,無數樹葉摩擦玻璃的聲音在耳邊叫囂著,呲呲聲密集到爆炸。

    不知過了多久,撞擊和翻滾終於停了下來,不知雀有些頭暈,甚至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直到一些溫熱的液體落在她臉頰上,她才緩緩睜開眼。

    那是血。

    落入她眼簾的是極為驚悚的一幕:戶川白松開了安全帶,身子貼住車頂篷,像張開雙翼的鳥一樣護住了不知雀,只是自己的額角卻在不斷滴血。

    “組長!”她驚聲說。

    “我沒事。”戶川白的眼睛很亮,他的傷勢遠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

    車輛墜落懸崖後,本是死無葬身之地的局面,但好運氣及時降臨,他們的車被一棵樹齡逾百年的喬木枝椏貫穿,在亂蓬蓬的樹幹間緩衝,最終卡在半空中。

    此時看起來搖搖欲墜,但其實車裏的兩人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先下到地面去。”戶川白說,“小心點,往樹幹上爬。”

    戶川白小心翼翼地推開不知雀那一側的車門,由於車身扭曲變形,他花了很大的力氣。不知雀低頭看著至少有三米遠的地面,感到腿肚子有些發軟,但她畢竟跟隨戶川白經歷過可怖的屍潮,雖然仍然膽小,但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節奏。

    她輕手輕腳地爬上樹幹,死死貼住樹的軀幹,戶川白隨後也爬出了車,他找到了一根比較結實的樹藤,對不知雀說:“用手抓住樹藤,踩住樹幹,慢慢滑下去。”

    不知雀有些猶豫。

    “手上要抓緊,一步一步向下走。”戶川白補充說。

    “組長……我不行的啊。”不知雀看了一眼腳下,害怕地說。

    戶川白沒有說什麼,他拽了拽手中的樹藤,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抱緊我吧。”

    雖然有些羞恥,但這一次不知雀沒有多少猶豫,如果再猶豫就有些不識趣了,況且抱住戶川白這種事第一次見面就做過。

    當她真的將雙手環抱住戶川白的脖頸時,才意識到一點:這不一樣!這種姿勢的擁抱實在是太曖昧了!

    更令人尷尬欲死的是,當戶川白雙手抓住樹藤緩緩往地面上滑落時,不知雀緊張得手腳並用,像八爪魚一樣纏在戶川白身上。

    她很熟悉戶川白的味道和體溫,但她從未像小女人一樣抱住他的脖頸,從未感受到自己的胸部貼在他的身上……她有些昏闕,換句話說,是老處女之血被刺激到了。

    像過了一整天那樣漫長,兩人終於落到地上,戶川白似乎並未像不知雀這樣百感交集,只是靠在樹根下,臉色有些沉重地想著心事,就連額角流著血也沒有處理。

    不知雀也沉默地坐在一旁,心想今天遇到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自從來到黑羽組後,被綁架已經是家常便飯,就連出門都會出車禍,這真的是文明社會嗎?

    “組長……”

    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戶川白說:“車禍是蓄意製造的。”

    不知雀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車輛殘骸,感到脊背有些發涼,說:“是誰想要殺死我們?難道是天鬼嗎?”

    戶川白說:“應該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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