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澤一語彷彿點醒了夢中人。

    楊黎不由得嘆息，感慨自己這虛偽的一切，不也是逼不得已嗎？

    只是各自心酸不同，自己的苦還是自己嚥下的好，告與別人知道，算什麼壞毛病？他又不是小姑娘，不需要別人來替他分擔苦楚，跟他一起揹負肩上責任。

    這是楊黎的想法。

    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弱點，只會叫人更容易將你打敗。雖然過去的他弱得太過明顯，但他如今，已經逼自己洗心革面了。就算這個自己，不討自己喜歡。

    藍澤又道：“楊黎，我快坐不住八荒首領的位置了。”

    他這話，像是撒嬌，又像是很痛苦。

    楊黎有意利用他的身份，如今聽到他說自己快一無所有了，自己卻沒有生出多少，真要拋棄他的意思。甚至差點說出，沒事，以後有我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裝模作樣的事情做多了，纔出現了這等心思。他怎麼可能，真的顧及藍澤。若是他沒有了，一定會被自己丟掉的，對不對？

    楊黎問自己對不對，卻始終不敢給出自己答案。

    “你這麼蠢，肯定坐不住啊。你以前怎麼當的少主？你們八荒不是不世=襲的嗎？若你真蠢，哪裏會攀得上？你別拿這副樣子來裝可憐，和以前坐上那位子一樣，盡力去留住它就好了。”楊黎道。

    藍澤轉了個身，將頭埋進了他胸口，摟著他的腰，道：“我根本沒做什麼，就輕鬆的坐上那位子了。可現在，纔沒有辦法輕鬆的就保住它。”

    “你傻了吧，怎麼可能輕輕鬆鬆的就當上少主了？”楊黎不敢相信他的話。

    雖然自己也好像是輕輕鬆鬆就當上了太子，乃至當今的帝王。可大秦帝位，是世=襲啊，而他，是楊家最後一個兒子了。當然沒得選了。

    八荒雖說是太平之地，可每每爲了選舉新首領而鬧出的風波，能持久好幾年。若是新首領不被信服，估計能鬧到首領下臺。首領不被信服的原因，有本事不夠，有對八荒子民不夠仁慈等等。若藍澤沒有半點本事，哪裏能坐得上首領之位？

    這位子上的人，可以沒有全部，但絕對不能沒有本事。而又本事的，有幾個會是傻的？

    藍澤將楊黎抱得緊了些，認真的道：“是真的。當初，所有人都被騙了，以為我是天定之人。那時候，我差點就被小荒的首領給放下油鍋炸了，陰差陽錯的，我就被撈了出來，還當上了少主。徐家父子，還因為我的事，被八荒之人拖去火焚了，屍骨無存。”

    “陰差陽錯？什麼陰差陽錯？”楊黎問。

    藍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岔開了話題道：“我真的很蠢，做事都不計後果的。明知道得罪徐立是什麼下場，還要強出頭去教訓徐默。若是後來沒有變故，我該怎麼辦？都要變成肉乾了。”

    藍澤撅了撅嘴，委屈得不行。

    他不讓楊黎有插嘴的餘地，接著道：“我沒斷徐默的手指，更沒斷他腳趾。可他什麼都沒有了，連舌頭都被拔了。要不是我收留的那群小弟裡，有個貪生怕死的去報信，我一定不會那麼慘的。”

    “不過如果不那麼慘，我或許就當不上八荒少主了。你知道嗎，到最後救我的，只是一個死人而已。前首領的屍體，被我親生母親練成了傀儡蠱屍。只需要以蠱術控制，就能按著你的想法去辦事。”

    “那種蠱屍，需要主人的血煉製，除了至親外，沒有他人可以代替操控。那瘋女人做了那麼多壞事，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救了我一命了。他們都以為，我有靠山，有前首領當靠山。首領幾年不問世事，他們也沒發現是我在搞鬼，直到一些心懷不軌之人潛入首領府，找到了那具已經腐爛的屍體。”

    “我不想再用他，所以沒用防腐的藥替首領儲存屍身。當初他們看到死人時有多恐懼，我就有多怕那蠱屍……突然倒下去……”

    藍澤說著說著，就在楊黎懷中睡著了。沒有半點防備，如同所說的一般，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