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已經死了嗎？”羅昀輕聲問。

    似乎有些膽怯。

    季平垂下眼眸，不敢答他。

    羅昀重重的嘆息一聲，也不告別就轉身離去了。

    季平抬起頭來看他離去的背影，覺得滄桑了不少。

    二十五歲，正是人一生中幹勁最大的時候，再往後就要趕著老去了。可羅昀這個人，剛入這個年紀，就已經滿是滄桑了。

    可能因為生得樣貌實在好，老天爺到底沒捨得讓這份蒼老感，在他臉上留下半分。只是他心底，可能就像表情上寫著的那樣，蒼老而無力。

    直至白衣沒入門外，季平才轉頭回去看季琛，見他小東西正蹲地上吭哧吭哧的挖坑，不由得的怒從心起，過去訓道：“讓你好好蹲馬步呢，一天就知道玩兒。”

    邊就伸手去將那小的跟個糰子一樣的兒子提了起來，放到方纔扎馬步的地方。

    季平可是下了決心，要練一個比夏瓊還要好的苗子出來的。怎麼能容忍這小東西偷懶，只不過平日裏瞎編自己小時候也同這般刻苦的時候，也難爲了季平這張老臉能麵不紅耳不赤了。

    只能祈禱日後學精了，莫要捅他老爹的底就好。

    季琛紅著小臉，盯著春日暖陽，雖是氣呼呼的，卻還是老實的在扎馬步。惹誰也不能惹孃親，再來就是不能惹老爹，這個家就他地位最低。

    人生纔剛剛開始，他卻已經歷經千災百難。

    轉出門外的羅昀，自懷中掏出了月牙玉佩。

    夏瓊，那夏家原住的越王府會不會有什麼蛛絲馬跡？京都纔剛剛重整，那宅子大得很，沒有用得到的地方，沒人勤快的趕著去收拾和拆它。況且，一代忠良全家都歿了，傳出來的閒言碎語也不大好聽。

    怕是要荒廢個十幾年、幾十年，等大家都忘了夏家，纔敢動用那宅子的土地。但凡想得起些什麼的，總還會有些忌憚的。

    羅昀決定去那看看。

    白天直接去那兒，有些雞鳴狗盜的感覺，羅昀便挑了夜深無人時去。

    越王府上了封條，門上牌匾掛滿了蛛絲。透過月光仔細一看，還有隻拇指大的蜘蛛在那兒，其中還有蒼蠅被困，正在上演弱肉強食的戲碼。

    曾經強極一時的夏家，連座宅子都死氣沉沉的，蕭索淒涼。偶有冷風颳過，都讓人心生寒顫。如同他斷絕的血脈一般--毫無生機。

    白日沒有要緊事，沒人會從這裏過路的。只是到底是皇家的地方，還有官兵巡查。如此說來，羅昀就算是白日來，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來這兒的必經之路，卻是一處繁華之地。這纔是羅昀要避著的。

    門上封條鎖鏈是這裏唯一還更換的，從門是不可能進得去的。

    羅昀只好選了矮牆處，翻了過去。

    只在院牆上借了個力翻身，便摸了一手的灰塵。這可是四五年才積來的一層厚灰。

    被羅昀一摸，摁出了兩個深淺一樣的巴掌來。

    院裏的枯樹枯草，滿是蛇鼠蟲蟻之列，確有鬼屋的嫌疑。

    破舊的窗戶，在人走時未來及關好，風一吹，還傳來噗落-噗落的聲音。

    詭異的駭人。

    羅昀循著記憶，走到了曾經最常去的地方--夏瓊的屋子。

    只是此時的他並不記得，那裏是那個人的住過的地方。能到此處，不過是慣性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