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夏瓊，奄奄一息的蒼白著臉，滿是滄桑。二十三歲的他，經歷了太多事，受了太多的苦。

    說蒼天不仁，卻又給了他別人奔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也許只是一場等價的交換，老天爺給了他習武的天賦，一張讓人無法忘懷的臉，一個萬人之上的身份。卻剝奪了他享受一輩子安穩和幸福的權利。

    夏瓊本來打算強忍著矇混過去的，誰知道，他竟連裝模作樣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樣，無助的躺在眾人面前，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快不行了。

    這帶給他一種負罪感，卻無力補償。

    “孟珂哥哥？”羅昀丟下一切事務，趕了回來。

    看著床榻上的人，不由得想起來今日早起時，他還嘻嘻哈哈的跟自己開玩笑。怎麼才一會兒，就倒下了呢？

    羅昀沒看到，起床時，夏瓊一直都在以各種方式拼命在遮掩自己臉上憔悴。

    隨其後的，季平也進了屋。

    想著現在的關係，季平覺得他是應該先通知羅昀知道的，便在他之後纔到。

    羅易也走了進來。

    夏瓊皺著眉，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羅昀握著他的手，心痛不已。但他，卻幫不了夏瓊半點兒。

    秦恪如遊魂一般走了進來，手裏拿著蘋果喀嚓喀嚓的啃，看著躺著一動不動的夏瓊，毫無人性的問：“死人了？要不要請和尚來超度，看你們這一個個魂不守舍的，孟珂這一死肯定是陰魂不散。要來俯你們的身。”

    季平猛地用拳頭砸了一下他的腦袋，怒道：“閉嘴吧你。孟珂死了，你很高興嗎？”

    秦恪抬臉給他看，問：“你哪裏看出來我高興了？”

    “別吵了！”羅昀吼了他兩一句。

    秦恪不怕事的走了過來，拍了拍羅昀的肩膀道：“你這樣看著他也不會好啊，早點帶他去看大夫吧。”

    “說得容易，他這一年看了多少名醫，個個都束手無策。而且，毒都在他體記憶體了七八年了，就算妙手回春，也難救了。”季平道。

    秦恪將啃完的蘋果核丟到了門外，拍了拍手，道：“那準備棺材吧，我出錢。”

    話罷，他就往門外走。看樣子，是要如他所言一般，要去買棺材了。

    季平將他拉了回來，罵道：“你不火上澆油你會死啊？”

    “不會啊。”秦恪坦然道。

    “怎麼辦啊？”羅易蹲到了羅昀身側，看了看臉色比夏瓊還差的羅昀，有些心焦。

    秦恪斜下眼去看了夏瓊，從懷裏掏出了一顆不知道什麼東西，在所有人都沒防備的情況下，塞進了夏瓊的嘴裏。

    轉而摁著羅昀的頭，讓他堵住了夏瓊的嘴，道：“別讓他吐了啊。”

    “你喂他吃什麼東西了？”季平將秦恪拖了過來。

    秦恪道：“一吃就死的藥，吃完就做個了斷，不用被折磨了。”

    他從懷裏又拿了一顆出來，遞給季平，問：“你要不要來一顆，看你這毛毛躁躁的，活在世上也挺累的。”

    夏瓊嘴裏塞的東西吞不下去，一絲絲甜味溢位了嘴角，蔓延到羅昀嘴邊。

    糖？

    羅昀下意識的想道。

    又思及剛到京都時，見到秦恪塞給夏瓊吃的糖人。

    季平搶過了秦恪手裏的東西，拿起來看了看。卻半天都看不出個究竟來，問：“這是什麼？”

    “給你吃的。收下吧，哪天想不開吃下去就一命嗚呼了。”秦恪揮揮手，祝福他道。

    “我纔不會想不開。”季平又一錘子敲了秦恪的腦袋。

    秦恪回頭罵道：“有你這樣對待長輩的嗎？我怎麼說也比你年紀大，怎麼能這樣對我？”

    “長輩？呵呵，你也還真敢往自己頭上冠名頭。”季平將他給的東西丟到了門外，嫌惡的用衣襟擦了擦手。

    床榻邊的兩人，還緊緊黏在一起。羅昀一點點將那帶著甜味的東西含化，讓夏瓊吞了下去。

    是毒也罷，是藥也罷，能讓他兩一起走，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