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堂弟的這個案子又有新情況了，據劉懷，也就是你們鎮上的光頭供述，這起案件是你在幕後一手策劃的，所以現在我們請你到警察局裏來詢問詢問相關情況，希望你能如實告知。”王鵬說道。

    “什麼？這是我一手策劃的？我跟著光頭，根本就不怎麼認識，怎麼可能指使他呢？再說，死的人可是我的堂弟呀，我怎麼可能指使人殺他呢？”王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大聲說道。

    看著王卓那副一臉不知情的樣子，可能在別人看來，他確實是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但是，在知道了光頭的供述之後，陸毅越來越覺得，這王卓只是在裝裝樣子罷了。

    “指正你的不僅有光頭，還有孫大勇，他跟我們說，他殺人的事情就是你在背後策劃的。”見王卓一副拒不承認的模樣，陸毅又接著慢悠悠的吐出這句話。坐在一旁的餘龍，瞧了陸毅一眼，他這招數真是百用不厭。

    聽見這話，王卓一下子呆住了，神色也不像剛纔那麼鎮靜了，他馬上低下頭平復了一下心情，憤慨的說道：“孫大勇這人怎麼這般狼心狗肺？我平時在食品加工廠裡對他可是照顧有加，他為什麼要把殺人的事情往我身上扯？”

    “那照你這麼說，這起殺人案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他們兩個人在胡說八道了？”陸毅詢問道。

    “這案子當然和我沒有關係了，被殺害的人是我的堂弟，我們的關係可是很好的，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麼要找人殺死他？”王卓拍了拍胸脯，說道。

    聽見這話，陸毅幽幽的說道：“無緣無故的，我看不見得吧，據我們調查，你堂弟可是食品加工廠裡最大的股東，這說不定就是一個原因，你說呢？”

    王卓的面色一沉，瞧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三個人，都目光似箭的直直的盯著自己，搓了搓手指，又重新揚起笑臉說道：“你…你想說什麼？”

    “當警察這麼多年，我也辦過很多案子了，好多受害人都是被至親的人殺死的。有的人爲了繼承家產不惜買兇殺人，有些人爲了獲得保險金，甚至給家人制造車禍，更有一些人爲了得到公司的股份，對兄弟姐妹痛下殺手，這樣的事我可是見過不少。”陸毅就這樣直直的盯著王卓，說道。

    此時，王卓的後背已經出了一背的汗，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但是他仍舊揚起笑臉說道：“你該不會想說，殺害我堂弟的兇手就是我吧？”

    陸毅笑了笑，說道：“不只是你堂弟，還有王麗和王志。”

    “警察同志，我說這樣的玩笑你可不能隨便開呀。明明本案的殺人兇手已經伏法了，可是現在你們不去定兇手的罪，反而來審訊我，跟我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們憑什麼說我是殺人兇手？有什麼證據嗎？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樣做可是在侵害我的權利，我要去法院告你們。”王卓“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情緒十分激動的說道。

    “喲呵，瞧你這脾氣大的。”陸毅接著說道：“你這套把戲我見得多了，現在我就把話給你撂在這兒，如果我們手裏沒握點兒證據，會把你請到警察局裏來嗎？”

    話音一落，王卓緩慢的從椅子上坐下，低下頭，不敢看對面的三個人。

    “當時這個食品加工廠，可是你和你堂弟合資開的，他在食品加工廠裡有將近一半的股份，王志和王麗手裏握著的股份也不少，現在他們三個人都死了，那這食品加工廠裡的股份，不是基本都歸你所有了嗎？”陸毅接著說道。

    “那股份是我之前從他們的手裏買的，而且也徵得他們的同意了，我根本沒有必要殺他們。”王卓繼續辯解道。

    “是嗎？你上次可不是這麼跟我們說的。你不是說王志當時鬧的很厲害，不想賣股份嗎？”陸毅反問道。

    “後來…後來我又把這個…股份的價錢提高了很多，然後他們就同意把股份賣給我了。”王卓轉了轉眼珠，說道。

    “可是，據我們調查，王志的銀行卡里不足1萬塊錢，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人給他轉過錢，同時我們也查了他家人的銀行賬戶，沒有任何資金流入。除此以外，我們也查了你近三個月來的資金往來，可是沒有半分錢流出去，你怎麼買的王志的股份？”聽著王卓這漏洞百出的說辭，陸毅接著詢問道。

    “那是…那是…”此時王卓的腦子一片空白，想不到半分說辭。

    “編，接著編，我看你還能編出些什麼東西來。”見王卓這一副心慌意亂的模樣，餘龍也漸漸察覺到，他身上確實有很多疑點，不由得大聲呵斥道。

    王卓沒有想到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有心想再為自己辯解些什麼，但是想到，對面的幾個人已經把自己的一切情況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手裏還握有自己犯罪的證據，在掙扎了幾分鐘之後，終於老老實實的承認了。他長吐了一口氣，說道：“我承認，這起案件就是我在幕後指使的。”

    見王卓承認了，陸毅得瑟的看了看一旁的餘龍，似乎是在說：看吧，我這麼多年的判案經驗可不是白蓋的。餘龍在桌子下悄悄地對陸毅，豎了兩個大拇指，擠眉弄眼的看著他，似乎是在說：陸叔，你真是英明神武，瞎猜都猜對了。

    “現在有些情況要問問你，你老實交代。”陸毅嚴肅的說道。

    聽見這話，王卓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第一，你殺害王友貴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其實殺害他原本不在我的計劃裡，你們也知道，食品加工廠這幾年的生意不太景氣，尤其是近年來，廠裡一直在虧本。前兩個月，s市裏的一家大公司來廠裡找我洽談，想收購我們的這個廠子，他給的價錢還挺高的。而且如果不把食品加工廠賣掉，這廠子不僅不能賺錢，還會一直虧本，所以我就把賣食品加工廠的事情跟我堂弟說了，但是他堅決不同意。他說這個食品加工廠是他大半輩子的心血，不想賣掉，他想撐到最後，為這事我跟他談了很久，但是他仍舊不鬆口。不過我沒有放棄這個念頭，我在這個食品加工廠裡，可是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如果把廠子賣掉，我能得到一筆不小的錢，我也得為我今後的日子考慮考慮。”頓了頓，王卓說道：“能給根菸抽抽嗎？”

    餘龍瞧了瞧他，心裏不由得想到：這些個犯人怎麼在接受審訊的時候都要吸根菸呢？這是什麼怪毛病？心裏這樣想，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把放在桌子上的煙點著，遞給了王卓。王卓接過煙，使勁的吸了幾口，然後又緩緩的吐出來，神色鎮靜了很多。

    “因為我堂弟不同意賣掉食品加工廠，我害怕他阻撓這件事的進行，所以就私下裏悄悄的進行。秘密的收購食品加工廠員工手裏的股份，如果我手裏的股份超過我堂弟的話，那賣食品加工廠這事兒就簡單多了。但是，部分員工覺得我開出的價錢太低了，特別是王志，他當時鬧得很厲害，堅決不同意把股份賣給我，甚至還揚言說要去找我堂弟問問這事兒，我不可能讓他一個人破壞掉我賣食品加工廠的大計。”王卓說道。

    “那王麗呢？你為什麼要殺她呢？”陸毅接著詢問道。

    王卓又接著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說道：“王麗這女人可厲害著呢，她是食品加工廠裡的會計，平時廠裡的各項業務和資金往來都要經過她的手，我暗自收購員工股份這事兒，沒多久就被她知道了。王麗就來辦公室找我，拿這件事威脅我，雖然她和我堂弟鬧得很僵，但是就算是爲了這些錢，她肯定會把這些事告訴我堂弟。我跟她說，如果她幫助我一起把這個食品加工廠賣掉，我一定不會少了她的好處，誰知道，她一點兒也不識時務，非要緊緊抓著手裏的那點股份不放，沒有辦法，我只好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餘龍想了想，說道：“你們要殺的人可不少，可見你們事前肯定做過周密的計劃。”

    聽見這話，王卓點了點頭，說道：“殺人這件事我計劃很久了，自從因為賣食品加工廠這件事，我和我堂弟鬧的不歡而散之後，我們的關係就十分不好，所幸，他大部分的精力都在他的私生活上，那一段時間，他常常和王璐待在一起，基本不管廠子裡的事，這才讓我有機可乘。按照我原本的計劃，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我的堂弟，說有急事讓他來辦公室一趟。他駕著車帶著王璐一起過來了，但是當時王璐沒有上樓，我和孫大勇就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剛一進門他就大聲質問我，為什麼要瞞著他，私下裏偷偷收購食品加工廠的股份？說著說著，他就開始罵起我來，罵的特別難聽，我實在是氣急了，一衝動就把提前準備好的刀拿了出來，一下子向他砍去。當時我也沒有想到，那一砍竟然把他的整個腦袋都砍下來了，我也十分驚慌。”

    “殺害王友貴的兇手是你？”陸毅詢問道。

    “是，在我原本的計劃裡，是準備讓孫大勇動手的，但是那天我實在是氣急了，失手就把他殺了。正在我們清理現場的時候，王璐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看見這情景，嚇得立馬轉身就逃跑了。孫大勇也連忙追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回來告訴我，他把王璐殺了。接著我們就按照原定的計劃，他扮作王友貴的無頭鬼，把王友貴的腦袋拿出了食品加工廠，讓光頭把這腦袋找個地方埋了，同時讓他把食品加工廠裡鬧鬼的事情宣揚出去。”

    “你們…”聽見這話，餘龍簡直是無話可說。

    “王志呢？你是怎麼把他殺死的？”陸毅接著詢問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王志是孫大勇和光頭兩個人合夥殺的，我沒有參與殺人的過程。不過對於王麗，我倒是大費周折，我特意花了大價錢去買了一種藥，讓光頭的老婆把這種藥下在王麗平時喝的水裏，果然，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王麗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明顯就不太好了，她藉此跟廠裡請假回家休息了，好長時間都沒來上班，當時我還以為她已經死了。誰知道，後來光頭來找我，說跟著你們去王麗家裏查案的時候，發現她竟然還活著，我當時心裏隱隱有些擔心，害怕你們會發現什麼端倪，不過，沒過多久我就聽說她死了，但是…聽說死的很奇怪？”關於王麗的死因，鎮上流傳著很多版本，王卓心裏也沒有底。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爲了賣掉食品加工廠，你們可真是大費周折呀。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讓孫大勇假扮無頭鬼，還要讓光頭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餘龍有些疑惑不解的詢問道。

    “當然是爲了更快的把食品加工廠賣出去，賺取更多的利潤。食品加工廠裡鬧鬼的事情一旦宣揚出去，廠裡所有的職工肯定會心神不定，小鎮上的人沒去過什麼大地方，基本上都很迷信，對鬧鬼這件事很忌憚，說不定還會因為這件事情鬧起來。如果在此時，我收購他們手裏的股份，不僅可以把股份的價錢壓得很低，而且他們還會很著急的把股份賣給我。如此，我基本就能掌握食品加工廠裡大半的股權了，把食品加工廠賣出去就沒有什麼阻力了。”王卓覺得自己的這個計劃十分縝密，簡直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了。

    “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呀。”陸毅慨嘆了一聲，“我挺想知道，你到底給了孫大勇多少好處，讓他這般掏心掏肺的，替你把所有的案子都背下來了。”

    “孫大勇這人，腦袋說不上多聰明，但就是膽子特別大。你們可能不瞭解他家的情況，他的孩子有腦癱，如果不及時住院治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可是住院費用對於他的經濟水平來說可以說是天價了。所以，我就找到了他，孫大勇想也沒想就同意了，我們兩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這時候，王卓的表情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了，沒有半分緊張，說話的時候甚至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

    陸毅不由得在心裏替孫大勇惋惜，這人也是走到了絕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本來以為我的計劃很周全，不會出一點紕漏，但是誰知道孫大勇，竟然把我供了出來，真是…”王卓自嘲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三人，好奇的詢問道：“你們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把孫大勇的嘴撬開？”

    看著王卓那一臉自得的樣子，餘龍一臉嫌棄的說道：“沒用什麼辦法，他根本就沒有把你供出來。”

    聽著餘龍的話，王卓不由得神色大變，說道：“你…你說什麼？”

    “我們可得謝謝你的口供，原本想著這幕後的人可能找不到了，誰知道一鬨哄你騙騙你，你就一下子全都招了，看來你也不是很厲害嗎。”陸毅不屑的說道。

    “什麼？你們剛纔是在哄騙我！”看著陸毅和餘龍那一臉自得的樣子，王卓瞬間反應了過來，情緒激動的說道：“作為警察，你們怎麼能騙我呢？我要去告你們。”

    陸毅和餘龍對視了一眼，笑著說道：“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們兩個人可都不是警察。”

    接著，在王卓仇恨和懊惱的目光中，陸毅和餘龍兩人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現在終於把幕後的黑手抓住了。”站在警察局外，餘龍長嘆了一口氣，高興的說道。

    “看吧，我以前就跟你說過，還是要多聽聽前輩的，我這麼多年的警察可不是白混的。”陸毅“一副聽我的準沒錯的模樣”看著餘龍，說道。

    餘龍看著陸毅這副得瑟的樣子，翻了他一個白眼，說道：“你摸著你的胸脯說，這案件難道不是你瞎猜的嗎？”

    “誰瞎猜的？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攻破了這麼多大案，抓獲了無數罪行滔滔的犯人，你怎麼能這麼質疑我？”陸毅拍了拍餘龍的肩膀，昂首挺胸的說道。

    “對對，我們的陸大隊長，可是業界的精英，人民的大英雄。現在這案子也結束了，我們幹嘛去？”餘龍詢問道。

    “我們現在先回警察局吧，把王卓這事告訴王鵬。我似乎看見一大筆鈔票排著隊在向我走來，說不定因為我這次的立功表現，我還能官復原職呢。”陸毅心情美美的說道。

    聽到官復原職這件事兒，餘龍撓撓頭，有些尷尬的瞧了瞧陸毅，見他一臉嚮往的樣子，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應和著他的話說道：“沒錯，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