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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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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下沉國度:沉沒其一

    第三次的精神測試,我的狀態非常不好。

    那次談話之後,潘奢初次給我留下的印象已經減淡到即將消失了。

    他不僅僅是個商人,那樣的野心絕對不是簡單的金錢和權力,他有著遠超現實概念的夢想。就像我們每一個人小的時候敢於天馬行空地說出來的那種夢想,而最可怕的是他現在擁有能夠將之實現的權力和能力。

    並且他對自己能夠實現這個夢想信以為真。

    他似乎在故意透露給我什麼事情。什麼人造人,智慧……海上面的那個世界。我現在十分懷疑他們面向的客戶究竟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

    第一次精神測試之後到第二次測試,我完全遵照潘奢最開始和我說過的那套言論,人要讓自己開心一點,還有生命是一場筵席,飽還是餓只有自己知道。

    我就像一隻不知道飽的饕餮撲在他們給我的一切上大快朵頤。

    好像怎麼都不會吃飽,就從我曾經寧可死也要盡情體驗這一切的想法來說,我是真的不知道飽。

    慾望。

    慾望不需要智慧,需求卻必須要有智慧才稱得上需求,因為那是一種你會明確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有的則是不知道的,不知道的是慾望,一旦出現,本能就會催促著人們趨之若鶩。

    智慧產生的是慾望還是需求?

    既然是智慧了,那麼一定是需求……

    智慧自己無法得到的是什麼?

    “智慧,無法憑藉自身獲得本能。”

    “但是智慧已經學會了好奇。”

    “他們會好奇本能是什麼,是什麼讓人類義無反顧地犯錯。”

    “而好奇是開啟魔匣的鑰匙。”

    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這些話在我腦子裏一發不可收拾地燒了起來。

    雖然我從來沒有信任過潘奢,我承認我確實沒有信任過他、這個意識體捐獻專案、永渡公司,還有那個一直隱藏在背後不知道有多大的多格塞勒集團。甚至我認為如果不是像他這樣有野心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但是我依然感覺到未知的恐懼,我正在參與一個並不知道會把泉下命運引向何方的專案。

    如果這件事情導致了什麼超出他們承受能力的事情,我就是為虎作倀,推波助瀾。

    不不不這根本沒關係,我不在乎什麼泉下的命運,我現在更像是一個亡命之徒,我要的……我一開始要的是什麼?

    陽光,一個不再平凡的人生。

    我要出賣我的靈魂,換取一個並不一定會存在的未來。

    到底永渡公司的客戶是什麼?

    我寧願是那些只在乎自己能活多少歲掙多少錢享受多少特權的富商。

    而且我……我真的只是一個試驗品對吧?

    我並不是一個已經下了訂單的貨物,我是個實驗品。意味著,如果我失敗了大不了我只是面對死亡,而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會自然而然地享受這個結果帶來的福利,還有可能承擔著一點後續的廣告效益法律責任之類,但那就是屬於我的了,完完全全屬於我。

    我現在即將享受的是那些統治階層人士的人生規劃,我是一個先行者,最開始的時候我簽署的合同上面我看得一清二楚。我雖然不是精明如潘奢一樣的人,但我也不是那種急功近利到會完全失去判斷力的傻子,合同的每一個字我都仔仔細細的讀過,我簽下的每一份表格,每一個檔案我都儘可能的理解和分析過了。

    我要確保的是我的意識體是屬於我自己的。

    我還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潘奢到最後也沒有告訴我西子是什麼。

    如果西子可能是智慧,也可能是機械人,那麼我身邊的人,有哪些是真正的人類?

    我的狀態還沒有徹底崩潰,這是一件好事,我還是有希望透過精神測試。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其實應該選擇退出了,因為我已經在害怕,移植之後的結果可能並不如我所想。但是潘奢說得對,好奇是開啟魔匣的鑰匙,我好奇到了最後會是什麼樣子,我也想知道未來的樣子。

    未來在我身上實現的模樣。

    如果移植成功,再差會有我曾經生活的那樣差嗎?難道還會比死更差?

    不得不說,我現在都開始佩服我自己的妥協能力,我懷疑是不是潘奢早就看上了我這一點,才從一開始就給我開了快捷通道。這樣一來我似乎能夠想明白為什麼我會透過體檢,為什麼我會留到現在。

    我是天選之人。

    第三次精神測試的過程我已經忘記了。

    記憶模糊化或者直接清除已經成了慣例,那種未知感越來越強烈,期待感也緊隨其上。

    今天泳池的水溫讓我覺得有些涼。

    我依然喜歡玩水,不過從前陣子開始我學會了真正意義上的遊,現在我已經可以自己游到深水區腳不著地的部分了。

    依然很安穩。

    呼——

    游到深水之後停下,深吸一口氣屏住,讓池水沒過我的頭頂。我開始一邊漂浮一邊下沉。

    果然比起遊動,僅僅是泡在水裏更讓我舒服一些。

    會不會有這種可能。

    其實泉下並不是真正的泉下,我們依然浸泡在那個天空之海中,而那樣波光粼粼的美麗海面其實也並不是海國的入口,而是頭上那個名為脈原的大陸所能見到的海平面。

    我們一直浸泡在水中,浮力讓高架慢慢地下沉,但是又僅僅只能下沉到這個位置,我們差一點無法浮出水面,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掙扎,不斷地加高高架,不斷地將自己往下壓。

    其實我們都是魚,不能浮出水面。一旦離開了泉下,就會窒息而死。

    據說脈原的空氣確實無法令我們這樣的人類正常呼吸。

    我慢慢睜開眼睛,泳池裏麵是一片清透的藍色水波,頭頂的光線把魚鱗似的水面投影到池底,就是這個畫面,我們就在這裏。如果跳下高架,我們只會繼續不斷地下沉,餓死在沉沒的途中,卻不會消弭。

    如果泡爛也是一種消弭的話,那我想那些白霧可能是屍體的碎末吧。

    在這裏呆的時間久了,可能人人都會變成哲學家。

    呼吸變得困難了,我得上去。

    等一等,上面好像有人看著我。

    啊!!!

    -

    “未名!”

    “未名,聽得到嗎?”

    誰叫我。

    “他醒了。”

    潘奢?

    潘奢!

    “潘……潘……有人在泳池上面……”

    “未名,我們知道了,你不要急,躺好。”

    “我被按在水……我……我沒見過這個人……

    “未名,你冷靜。”

    我……

    “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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