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喬再一睜眼人已經不在城裏。周圍一點建築影子都沒有，朝下一看——這是——海？！

    喬的腦回路還在斷線，背後已驀地破水騰出一條碩大的銀蛟張口將他叼住，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扎入波濤。

    浪花翻涌。

    突然之間銀蛟再次衝出水面，不斷試圖張合嘴巴去啃喬，喬則一腳蹬著巨齒一手撐住她的上顎不讓她咬下來，他的另一條手臂已經讓口腔深處的尖牙鉤住了。普通電擊對蛟類厚實的面板來說沒什麼殺傷力，可喬剛剛放過大範圍的雷訓，有點彈盡糧絕。

    “別囂張啊！老子還沒出局哪！！”喬吼著儘可能蓄力，用她嘴裏的手攥拳發射電球——這次攻擊明顯引起了對方短暫的僵直。他趁機用力一扯將胳膊拔出，銀蛟立刻甩尾將他又一次拍進海里。喬在水裏被她完全壓制，來不及浮上水面就又遭到攻擊。這條銀蛟頭頂尖叉般的獨角，體長超過十米，身形粗壯，全身密鱗利如刀片。喬在水裏愣是毫無意義地撲騰了一陣，窒息與負傷讓他嚐到了虛脫的滋味，在水裏對付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進攻毫無章法，基本上我在哪兒她往哪兒衝……”喬好不容易冒出水面呼吸，到處尋找著那條銀蛟，可剛看到露出的一點背鰭，他就又被一爪按進水裏。喬覺得體力不行了，也不再拼命划水，放鬆四肢裝死順便漂到海面上換氣。

    “身長……尾巴到頭的距離……四肢在軀幹的位置……”他估算了一下對方露出水面的肢節離能夠發動攻擊的身體部位的遠近，“看到陸地了……現在海浪推向應該是退潮，游過去不可能……那……”

    電擊不能讓她完全失去意識，但是至少一定強度可以剋制她的行動。

    銀蛟的遊動在水中攪起漩渦。

    喬離漩渦越漂越近。

    “導流……開始。”喬閉上眼睛，指尖放出電流趨向對手，銀蛟遭到攻擊後頓時驚慌甩尾掃亂漩渦。喬只用三階強度，穩穩控住電流在水中的方向，把對方逼到自己對面較遠的位置。

    “小公主——！來咬我啊——！”喬伸著脖子叫她，“你看看你胖得還像條蛟嗎？海豹還差不多吧！你那個名字叫啥來著？‘阿服了啥哭吧切吧切吧剁了煮上’？”

    海里一片平靜，連蛟的影子都看不見。

    水面上冒著泡泡。

    喬憑著電流大概確定對方還沒離開自己的控制範圍，但是蛟上哪兒去了？那麼大一條遊起來隔老遠浪頭就開始高了。喬仰頭躺水裏歇兩口氣，再一抬頭——

    銀蛟正半顆腦袋露在水面上瞪著一雙拳頭大的眼睛瞅著他。

    “……乖乖……”喬嚥了口唾沫。

    銀蛟擺尾朝他猛地頂衝過來，喬避開長角偏離她的撞擊卻一把撈住了鰓，蛟過於龐大的體型加上過快的速度根本剎不住，掛著喬一頭撞進了淺海區。

    估計腳著了地，喬趕快連滾帶爬地往沙灘上蹭，回頭看到銀蛟正擱淺在灘上衝他怒氣衝衝地磕牙齒。喬沒空笑也沒空歇著，繼續往沙灘上跑。可也實在跑不動了，見銀蛟追不上來，他索性往沙灘上一躺，暴曬著有種恍如隔世的眩暈感。銀蛟抖一抖變回艾妮，喬隨手彈了個電弧把她打暈。

    -

    在巫山山頭上發現動靜的科利立刻通知了其他人，並和從城裏搶了城警懸車來的純幾乎同時趕到這片沙灘，看到那倆人一前一後躺在沙灘上不省人事，純不禁有些茫然：“我們來晚了嗎？”

    “就當前狀況而言是的，我現在將對艾妮進行補擊。”科利說著彈出鋒利的觸肢。

    “誒誒等一下！先給她穿件衣服嘛！”純急忙肉眼搜尋了一下週圍，“沒有……這樣吧。”她說著跳上車翻了翻，找出一件備用制服背心給艾妮套上。

    科利舉著觸肢時刻準備。

    忽然他們聽到來自海面上空的聲音，軍方的戰艦在海平線上浮現出一層黑色的影子，純轉身向後，沙灘外圍隆隆開來了地面裝甲部隊。

    “啊啦……”純叉腰嘆氣，“呆呆，你保護喬，我來解決這邊吧。”

    科利暫時放棄艾妮，走到喬身邊去開啟背部全部觸肢，生成一片寬大的盾狀背甲。純大步走向軍方坦克，對面也不由分辯直接開火，純舉手迎擊，出膛的炮彈當即在空中爆成一片細沙般的金屬顆粒。純繼續大步向前，全部裝甲車隊察覺到危機後立即開啟光學迷彩，純毫不介意地繼續發動異能，沙灘上的砂礫潮水般向四周擴散，勾畫出敵人的形狀。裝甲車無從隱藏，關閉隱蔽系統，分路開動。

    “我不客氣咯。”純攏了一下頭髮突然俯身滾到攻擊範圍之內，所有向她襲來的炮彈一概銷蝕成碎沙，龐大的戰爭機器在她的觸碰下迅速垮塌，部隊頃刻化為黑色的沙丘。戰艦的導彈攻擊也頃刻而至，科利的盾放出干擾訊號擾亂戰艦追蹤，數枚小型火箭彈點對點進行攔截。純仰頭望著天上滑過的戰機，機翼隨之粉碎斷裂，機群如同天上撒下的一把沙子，漸漸完全消失。

    耳麥中傳來呼叫。

    “純，不要用‘沙化’。”斯科特警告道，“剛纔濫用高階變形術我都沒有說你，別太過分。”

    “哎呀人家覺得已經可以了嘛，他們現在一個個都可以使用禁術了，應該不會介意的吧？”純笑嘻嘻。

    “但他們印象裡你仍舊只會低階變形術，懂了嗎？”

    “懂啦……我接下來什麼都不用，好好出局可以了吧？”

    “出局不要太隨便，你已經快瞞不住了。別的不用擔心，河之成在附近。”

    純到處瞅瞅，完全沒發現對方。

    她結束通話，回頭看到科利還撐著盾當陽傘便走了上來。喬被沙灘上的溫度蒸得逐漸甦醒，睜眼到處看了看。

    突然他一個鯉魚打挺：“閃開……！！”

    “誒？”純好奇回頭，科利猛一把將她拉進護盾，一道高溫強光擊中背甲釋放出爆炸般的衝擊，他們被劇烈勢能波動撞得全部翻滾了好幾圈。

    三個人同時回頭看著襲擊者，強光已經沒有了，只有白嫩嫩的艾妮站在淺水處瞪著他們。陽光照在她身上，她的面板被細沙和水珠映得閃爍發光，淺金頭髮竟近乎透明。

    她忽然高舉起雙臂。

    “快跑……快……快跑……”純直覺般催促起來。

    艾妮氣鼓鼓地撅起嘴巴，雙臂在頭上用力畫了個圈。

    “光——！！！”

    隨她一聲大喊兩道火牆般的白光刃順著她雙臂指向直立沖天，所有人耳畔充斥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烤炸了的爆鳴聲，勢能流從她的腳下波紋狀震開，這個強度和形態——

    “禁術級別的帶狀鐳射？！！”喬嚎叫到跑調，“控力——咋做到的？！！”

    科利收不回背甲了，剛捱得那一下子直接燒焦了他相當一部分觸肢，現在整個背甲的形狀扭曲成一張揉皺的紙。

    艾妮一臉嚴肅地橫過一隻手指向海平線上的戰艦，光刃跨海直衝命中，天邊炸成一團黑雲。

    她根本沒有停止，同樣的強度繼續釋放，那光柱就在她頭上一直頂到看不清的高空。她收回橫著的手臂又舉回頭上，對著他們“哼！”了一聲。

    “看到沒有？那就是你們的下場！”

    -

    次也得到卿把喬轉移的訊息之後立即將戰車升空，退出戰場。

    “我找到冀的位置了。”他看著地圖。

    “解決他，之後艾妮那邊匯合。”卿說。

    地面上的業判斷出次也已經逃走，回頭和零一臉凝重地相望無語。

    “拖時間……他們的目的都這麼明顯了。”業拄著膝蓋自嘲，“刀鋒什麼時候被策反的，居然沒注意……”

    “剩五分鐘。”零已經絕望。

    “還有時間？”業望向海濱沖天的光柱，“可惜了，我還挺想去看看另一邊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