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最難辦的是這一頭沒有髮箍壓著就蒲公英一樣蓬起來的頭髮，卿用髮膠給她邊梳邊固定住，處理後的短髮緊貼頭皮，碎髮全部歸攏，忽然間有了凜冽的科技感。一邊做頭髮，零還一邊對作品集愛不釋手，她的高興根本掩飾不住，一低頭嘴角便又偷偷揚起來。扉頁上寫著贈言，翻過來有她在網上提到過最喜歡的書法家的題字和印章，接著還有她很敬佩的某位教授所寫的序言。零覺得自己還配不上這些，甚至害怕卿這麼做會被旁人誤會是零自己太心高氣傲，但是已經拿到手裏，就是忍不住的開心。

    卿沒問冀到底有什麼悄悄話要對自己說，她知道對方會主動提起來，而且絕不存在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情況。

    “卿，你現在要不要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的‘小圈子’？”冀泡得一手好茶，上一壺被四個人打發乾淨之後，他又手法嫻熟地自覺泡下一壺。

    “我建議不要問這個問題。”喬想起之前的衝突不禁白了一眼。

    “吾覺得沒問題。”零趕快撇清。

    “那我也贊成，你要是加入的話欺負你就更方便了。”喬看著卿舉手贊成。

    “切，這個麼~”卿故意賣關子，“次也一定希望我加入他們，刀鋒和純也一定會很歡迎我，所以……我可得好好考慮一下。”

    零沒有說話，冀猜她又要想多，但卿的樣子是有把握不出差錯的。

    “但是我不是那麼喜歡次也，而業沙漫又格外的討厭……唉。”卿搖頭晃腦，“我只有勉為其難加入你們了。”她說完捋了捋零耳後的碎髮，向對方笑了一下，“髮型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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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剛做好的髮型因為一次炸毛功虧一簣，卿只好從床下爬回來套上一副新的工作手套沾沾髮膠，給她重新按下翹起的頭髮。

    “原來零你一著急，是真的會字面意義上‘炸毛’的……哈哈哈~”卿笑得停不下來。

    “吾也……不知為何……”零摟著書遮擋臉紅。

    “沒‘炸’就行，毛不毛的管它呢！”喬拍著胸口，冀點頭同意。

    “你那一腦袋也翹得很厲害，要不要試試打上髮膠看你會不會炸？”卿把粘了髮膠的手伸過去摸他的頭頂，喬趕緊向旁邊一歪躺在冀的腿上。

    “我很想看看。”冀順手摸摸他的紅捲髮。

    卿給零打理好了頭髮，又拿出準備好的化妝包來。她脫掉手套裡面還有她原本的黑色蕾絲手套，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層手套。

    “還要化妝嗎？不用了吧？”零抗拒著。

    “稍微畫一點點——”卿舉起眉筆，“不許做表情，嚴肅！”

    喬看到這兒趕緊爬起來無比好奇地盯著，卿給零畫完舉起鏡子，然後往喬臉上比劃著要給他也畫兩道，喬又一次躲回冀的大腿上。

    “然後再來……”卿掏出唇筆。

    “等……”零來不及拒絕卿就把她按住了，先用筆尖勾勒出適合的輪廓，然後往上面填淺色的唇膏和唇蜜慢慢暈染。

    “這不和畫畫差不多？”喬又湊上來。

    “和你那種大刷子可不一樣。”卿描畫得很仔細。

    “我畫精細的東西也沒問題。”喬說完指指零臉色，“你看這兒，這兒要用點湖藍……”

    “噫……那麼炫的配色你準備化成晚宴妝嗎？再說湖藍是什麼，現在流行星雲藍。”

    “啊？那我就在這兒畫個星雲好不好？”

    “別摻和了……”零把喬推走。

    沒過多久卿大功告成，把零轉過去給他們展示的一瞬，冀和喬都愣住了。

    “怪了……總覺得零一直就長這樣子……但是……”喬驚訝不已，自己剛纔還看著呢，而冀在驚訝過後又露出了早就猜到會是如此的笑容。

    “怎麼了？吾有變什麼樣子嗎？”零看到他們的反應完全不知所措。卿笑眯眯地把鏡子給她，零自己也愣住，鏡子裡那個髮型精緻五官清晰的少女也在對著她發愣。描畫自然的眉毛和精心潤澤過的嘴唇使她的氣色一變，淡淡的眼妝襯托得雙眼神采奕奕。零不禁觸控著自己的臉，雖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模樣，但的確大不相同了。鏡中少女像極了太空風格海報中的模特，自帶一股非爾等同類的人工智慧氣息。

    “還有衣服！”卿說著拿起轉換器調控衣櫃自動選取她要的那套服飾，直接從房頂的傳送口丟到了床上，零誠惶誠恐地摟著衣服看她。“這套衣服是我專門給你量身製作的，不過我只買了布料，裁剪縫紉的裝置我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卿邊說邊指給她穿法，零更驚訝了：“汝還會做衣服？”

    “頭一次給真人做啦~”卿聽後立刻跳下床，開啟斯科利送給她的冰宮模型，一排排擺放整齊的陶瓷人偶出現在其中，“這些全部都是我從長寧收集來的！很多都損壞了，我重新修復他們，改了妝製作了衣服，現在看起來不錯吧~”

    “哇——”零的眼睛亮了，“吾記得汝以前在冰宮就收集了一整個房間的娃娃……”

    “是啊，不過現在冰宮的傳送系統壞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卿歪頭看著自己的人偶之家，“這些娃娃以前一定也是別人最愛的珍寶，有些的主人已經在瘟疫中去世了，還有些主人沒有精力去照顧他們，他們輾轉各種途徑流入市場，我是從網站上一個個找來的。”她神情認真，“如果他們的主人知道他們現在依舊被珍藏和愛惜著，也會非常欣慰的吧。”

    從來到“脊椎”到現在，卿必定花了很長時間去做這件事。零覺得她在某些興趣上面的執著和自己很像。

    冀坐累了在床上躺著，喬則突然變得乖巧起來，躲得遠遠的一聲都不吭。他倆一橫一豎都很安靜，倒像倆大個的人偶。

    “怎麼這麼老實？不像你呀。”卿笑了，喬這幅樣子還挺養眼的。

    “那玩意兒我一看就賠不起。”喬誠實交待。

    “那你起來，我的床品你也賠不起。”卿和他開著玩笑，喬抱住冀耍賴：“沒事兒，這個他賠得起。”

    冀預設了，眯眼蹭蹭床單。卿知道他一直沒有遮蔽讀心術，這彷彿是特意給她開的便捷通道，告訴她任何時候讀取他的意識都不算沒禮貌。

    “不介意我們坐你的床榻嗎？”他進屋的時候就曾默默問過，卿告訴他反正轉換器設定看可以直接收走去洗，所以隨便他們怎麼躺都好，不過前提是卿不斷暗示他：我的床超舒服你們真的不要躺躺看？

    既然得到了邀約，他還就真的躺下了，順帶零和喬也跟著嘗試了一下這個超華麗的大床。舒適的地方會無形中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他們的關係便在溫暖中慢慢化成了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