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真實演出
直播間裡燈光明暗,色彩柔靡旋轉著低徊婉轉的情愫,營造出一派引人入夢的氛圍。
“你們說的哦,那今天直播的結尾,我就送給在座可愛的你們一首《誰說》。咳嗯。”
刀鋒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手指一劃撥動琴絃,前奏輕緩流麗。
“誰曾經天真地笑著低頭,誰早已明白卻不說出口?”
“是誰養成了壞習慣,總想被別人遷就。是誰磨出了好脾氣,總對一個人點頭。”
“那天雨下了太久,是誰先放開了誰的手?倔強地以為付出早已足夠,卻知道想要的還不曾擁有。銅雕像發現了誰的回首,卻也不挽留另一個人的遠走……”
“是誰笑說青梅竹馬不代表天長地久,可又是誰說捨不得兒時的守候。”
“雙目對視良久,誰終於拋開了誓言,說只不過是一次牽手。”
“誰承諾就算長大了以後,也決不離開誰的左右。誰漫長了那些年的等候,卻最終獨自隨波逐流。期盼有誰先去找尋……記憶深處遺失了的溫柔。”
他唱著唱著閉上眼睛,手指故意撥錯一兩根弦,一兩聲旋律的破裂卻撥到了聽眾的心絃。他的聲音還沒有從少年的聲線變沉,唱起來有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輕飄。但這並不影響他依舊迷人地唱下去,觀眾的留言和禮物以肉眼難以跟上的速度刷著屏,投影落下來的鮮花和愛心也幾乎把直播間填滿了。
曾經自己也是那許多對他可望不可及的聽眾之一,今天的距離在卿當時是無法想象的。她趴在直播間外的懸窗上靜靜看著刀鋒在裡面邊彈邊唱,沒有進去打擾。純倚在她身邊,視線從裡面轉到她的側顏。
“刀鋒的電子五絃軸彈得不錯,還是我教的呢。”純說道。
“五絃軸本就是內陸傳來的樂器,你肯定是行家咯。”卿笑著轉過臉來。
“我以為你是因為接受不了他的過去才哭的,原來只是因為心疼?你真可愛。”
“這件事就不用再說了……”卿低頭掩飾害羞的神色。
“雖然遭遇那樣殘酷,但是他的本性一點也沒有被那些事情改變啊。”純將頭靠著玻璃,“他其實一直是個溫柔善良的孩子呀。”
卿怔怔地望著刀鋒。
人大多都會在重複做一件自己厭惡的事中感到痛苦,痛苦之後便是麻木。酷刑驅使下瘋狂的暴力,面對死亡時裸露的人性,無數次被迫剝奪他人的生命……但本心依然不會被抹滅掉啊。
是這樣的吧?
曾經活在攝像頭和剪輯畫面之中的刀鋒,其實是真的喜歡歡呼和掌聲的,在離開了棄原之後,他終於能夠憑自己的意願演出了。
卿的心頭十分震動。
刀鋒唱著唱著,忽然一回頭看到了她,一瞬的驚訝過後,笑意再次回到了他的眉間。
“陪誰在酒吧喝了第一口酒,抬起頭回望那熟悉的眼眸。醉中說一句你好朋友,誰卻反問難道只是朋友?”
“那天雨下了太久,是誰先放開了誰的手。倔強的以為付出早已足夠,卻知道想要的還不曾擁有。”
“誰最後放棄了堅守,說大不了從此以後……再多傷痛,我為你承受。”
指尖停在弦上,餘音繞樑。
純正看著刀鋒收工,卿卻走開了。“你去哪兒呀?”純叫她。
“明天零和次也就回來了,我要好好準備改造一下形象。”卿後退著走,把笑臉給她,“放心吧,我會回來看刀鋒的。”
純不是很懂地望著她離開,正巧刀鋒急匆匆從直播間出來了,“嗯?卿呢?”刀鋒發現只有她在這兒立刻兩眼發懵。
“嘛~她會回來的,你之前擔心的事情不用再想了,卿絕對不會介意你的過去。不過,”純伸手在他胸前戳了戳,“有件事情得問問你了。你和卿現在是個什麼進展啦?”
刀鋒顯然懂她什麼意思,扭頭不好意思地摸摸後頸。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猶豫了一下說,“她說過想靠近我,但你知道卿的詛咒……啊我不是說我介意這個,我一點都不介意——也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說的是——”
“我知道啦,你雖然不介意她會不會不能做男女之間的事情,但是很擔心觸發‘誘’會傷害到她對不對?”
“你真瞭解我……可是這麼說還是有點太直白了啊……我從沒想過對卿做出那種事情,要不是說到這個問題我都從來不去想的,唉——為什麼我只是這麼一提都充滿了負罪感?!”
“得了吧,你多大了?想歸想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肯定只是沒敢往下想吧?”
刀鋒舉起手:“沒有,我對天發誓。”
純為他的嘴硬感到驚訝,可刀鋒是不是嘴硬,她當然無從證明。“確實也不該往下想啦,這可是關係到生命安全的大事。”她把話題往回拉,“所以說,你們還沒有互相認定要和對方……嗯,‘固定關係’?”
刀鋒緘口不言,純只能從那嚴肅的表情裡猜他大概對這個問題難以回答,其實剛纔的那個問題已經把癥結點出來了,只是純很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克服阻礙的勇氣和決心——看來現在還沒有——或許只是卿還沒有表態,刀鋒的眼神倒頗為堅定。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一定還沒有,我不敢奢望……”他低聲說。
“卿喜歡你。”純給他吃定心丸,“現在也知道啦,她哭不是因為害怕殘酷的現實,而是為你遭遇了這些殘酷的事而感到痛心,所以你怎麼想的?要是這個時候告訴她你想要成為她‘特別的那個人’,我猜她十有八九會同意的啦。”
“那會不會顯得像是我在脅迫她?”
“不會的吧……怎麼突然說得這麼嚴重呀。”
純說到‘特別的’這個詞,刀鋒忽然很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卿眼裏特別的那個。他希望是……希望的同時又感到不知所措。
“慢慢來吧,現在只要能在她身邊我就很滿足了。”刀鋒笑道。
見他對此一副沒自信的樣子,純無奈嘆口氣:“真想不通你是成熟還是幼稚啊。”
刀鋒好哥們兒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啊嘞,還有個情況。”純把他推開,“娜爾也喜歡你,你怎麼辦呀?”
刀鋒“啊?”地一聲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