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向對美人沒什麼多餘興趣的這兩人也忍不住稍稍屏了息，一同去看那正在撫琴的女子。

    旁邊一路隨侍的一位姑娘在楚過耳邊輕輕的說：“我們就先走了，由這位樓姑娘來作陪。”

    楚過點了點頭，目送她。

    兩位姑娘一同走了，沒走幾步，缺都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來再看一眼這兩位格外出色的客人。卻剛剛好觸上了楚過的視線，難得的，歡場女子也紅了臉，互相推嚷著走了。

    顧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道：“美人還是極其可愛的。”

    楚過不以為然，認真的看著他道：“我看這風月樓的所有女子，都不如你得我心意。”

    顧青突然一下子紅了臉，別過頭去不再看他，手上的摺扇卻展開了搖個不停。

    楚過覺得好玩極了，想去看他臉上的反應，便趁他不備把手臂搭上了他的肩，半勾著他的脖子讓他轉過來。

    四目相對，顧青的扇子“啪”的一聲落地了。

    “公子們，坐下再聽曲吧。”一道空靈的女聲突然傳來，說話的正是那位樓姑娘。

    楚過這才放開了顧青，顧青忙撿了地上的摺扇，兩人一同繞去琴正對的位置坐了。

    剛纔聽那聲音如幽澗鳴泉，此時再看這位樓姑娘，才知什麼叫聲如其人。

    尋常的白衣和不加修飾就這麼披散開來的墨發，也掩蓋不了她出塵脫俗的美。其實細看來，五官只是中等偏上，但她不是美人卻勝似美人。就這麼抱著一把琴，席地而坐，整個人靈且仙，不可方物。

    注意到他們二人的視線，正在調絃的她抬眼，自嘴角綻開一抹笑意，讓她有了一點菸火氣和嬌媚的氣息。卻也不多看，又低下頭轉軸去了。

    “不知姑娘芳名？”顧青注視著她，摺扇在手心緩緩轉了起來。

    “樓玉靈。”這姑娘仍是十分專注的調著音，那好聽的嗓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可是翡玉的玉，翎羽的翎？”楚過突然問道。

    那姑娘手微微一頓，道：“以前是的。”

    “必定是空靈的靈。”顧青下了結論。

    “為何？”楚過好奇。

    “這風月樓裡的姑娘有千萬個，哪怕是肥環燕瘦，也總有相似的，爲了將自己的個性發揮出來，除了擅長的才藝還要有一個與本人極其相符的名字。”顧青仔細分析道。

    楚過聽他這麼一說，再去看樓玉靈，只覺得她的氣質容貌，還有這空靈的嗓音和剛剛偶爾聽到的一點琴聲，都和她的名字裏的一個“靈”字極其一致，叫人一聽就記得住她。

    “好了。”樓玉靈將琴擺正了，指尖輕輕一抬，緩緩勾住一條弦，再一鬆，一道毫無雜質的琴音就流瀉了出來。

    顧青和楚過兩人皆禁不住微合雙目，去仔細聆聽她的琴音。

    一時這室內如竹林深處，晚風之中，悠遠而空靈的旋律徘徊。

    “定是樓姑娘又在彈琴了。”不遠處有一個女子道。

    她旁邊人在她耳邊悄聲說：“我看那兩位公子是真正的風雅之人，她今日少不了要彈風花雪月。”

    “真的？”那女子微微睜大了眼。

    旁邊的姑娘拉著她往她們那方雅室走近了些，道：“你且聽。”

    果然，這琴音才歇，沒多久就又響起一段音調奇特，卻又韻律極美意境全出的曲子來。

    且愈聽愈有玄機，叫人忍不住流連。

    楚過和顧青仍合着眼，將自己置身於這意境之中，顧青手中的摺扇不知何時也不再搖晃，只安安分分的收著了。

    一曲畢，樓玉靈站了起來，微微欠身，道：“謝過二位公子。”

    顧青睜了眼，看著她道：“不如我叫你玉翎？”

    樓玉靈微微愣了一下，又重重的點了點頭，眼中隱隱有感激之意望著他。

    楚過睜開眼，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情深意切”的對視在了一起。

    楚過：“……”

    “咳。”他想拉回顧青的注意力，忙道：“那我也叫你玉翎。”

    “嗯。”樓玉靈點頭應了，起身去一旁桌上端起了丫鬟早準備好的清茶。

    趁她潤喉的這間隙，楚過突然伸手狠狠的掐了顧青的手臂一把。

    隔著幾層布料感受到了他下了狠勁，顧青一聲悶哼，不明所以的去看楚過。

    楚過卻不看他，轉過頭不知去觀望什麼去了。

    顧青：“……”

    過了一會兒，樓玉靈又席地坐了，開始調絃。

    楚過湊到他耳邊，呼吸有些灼熱的噴到顧青耳邊，惹得他有些微癢：“玉翎好看嗎？”

    顧青下意識道：“好看啊。”

    楚過又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這回手勁更大。顧青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樓玉靈抬眼去看他，顧青平復了一下表情，道：“姑娘想再彈什麼？”

    樓玉靈低下了頭，道：“風花雪月已是我最拿手的曲子了，若公子想聽些什麼時曲，我都是會的。”

    顧青道：“蘭花調如何？”

    “可以。”樓玉靈應了他，蘭花調是最近纔出的一首小曲，雖不是很精緻但別有韻味，她這幾日恰好練習了。

    她忍不住抬頭衝顧青再一笑，今日也算遇到了真正懂曲的。

    楚過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著，沉了眸子。

    顧青卻在思索，自己哪裏又惹著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