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在楚過身邊一直都是溫婉可人的形象，雖然這個比喻有些奇怪，但可以說是十分貼切了，商枝就像是給自己派來了一個專程照顧自己的貼身丫鬟，哦不，貼身管家一樣。

    當然，當歸除了對他和商枝恭敬些，對其他人都是不假顏色的。

    他突然對著樓玉蕭發作了這麼幾句，楚過只覺得繞有興致的繼續看下去了。

    “做一個小倌，首先要去掉身上的倔強氣，就是恩客叫你往東，你不能往西。入了這南風館，先前外面的一切就跟你完全沒有關係了，無論之前是王公貴族，還是什麼富家小公子，明白嗎？”當歸這麼說著，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也曾經有一個還算富裕的家，甚至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娃娃親小姑娘。

    他臉上不露半分，只十分嚴肅的看著樓玉蕭，平日裏一向溫柔的他，今天又讓楚過見識了另外一面。

    樓玉蕭渾渾噩噩的聽了那句“外面的一切已經和你沒關係了”，麻木的點了點頭。

    哪怕他一向是迷迷糊糊的，經歷過了這麼多天被關在一間黑屋子的折磨的日子，一次次沉沉黑暗裡濃重血腥味中的絕望，還有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毫不留情傷痕，最後甚至還被打暈了裝在麻袋裏，差點就沒了命。

    那被母親罰跪再祠堂前的黑夜裏，有姐姐偷偷跑過來為自己披上外衣；那被教書先生在手心用竹條打上的一道道細血痕，有父親為自己從外地帶來金瘡藥塗好；每次有別的小孩子欺負自己，並不高大的母親都會站在自己的身前，不顧自己平日的矜持教訓他們……

    樓玉蕭此刻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從現在開始，自己就是一個人了，撿來的這麼一條命，無論要拋棄什麼放棄什麼都把它留下來。

    “很好。”當歸道，他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楚過，但見他沒什麼反應。

    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又道：“你既然是清倌，就不用被送去讓龜公調.教了，但是琴棋書畫還是必須要學的，你之前會嗎？”

    樓玉蕭愣了一下，道：“會一點。”

    雖然之前確實是不學無術，但是因為姐姐琴棋書畫皆通的緣故，自己也學了一些。

    “會一點是什麼程度？”當歸追問道。

    樓玉蕭有些不好意思，一五一十的說：“琴棋書畫裡，我最通的是棋，遇上普通人基本上不會輸，琴也會彈幾首，書和畫只接觸過，實在是……不堪入目。”

    當歸還算滿意，看來他之前應該是個家境還不錯的，他又道：“那你明日開始就去學書畫，找時間給我彈一支曲子，和我對一盤棋，我來看看水準。”

    他看了一旁好似整暇的楚過一眼，道：“辰砂，明日和他一起去學吧。”

    楚過這纔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當一個小倌需要會的東西，之前商枝雖然也和他說了，但都是模糊帶過了，並沒有強求他……

    “你叫什麼名字？”當歸抬起了樓玉蕭的下巴，道，他仔細打量著這張臉，心下已經有了數。

    樓玉蕭正準備脫口而出，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只說了兩個字，道：“玉蕭。”

    “不錯，和你很相符。”當歸道，“你要是紅倌，應該去學學吹玉簫。”

    樓玉蕭愣了一下，道：“吹玉簫是？”

    楚過是被聶長玦按著吹過簫的，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突然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