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落梅行動(26)
轉身回到座位上,雙目空洞無神,白晉南此時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對往事的回憶也或者說是悔恨,使得他喪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就這樣吧!一切這樣結束未嘗不是一種結局。
他懶得去解釋,所有的解釋都在此時都顯的微不足道。不錯,他殺了自己的親弟弟,是他親自下的命令,如果不下殺手,那麼梅堂就會在頃刻間不復存在,警方會拿著那些證據來指證他,傾盡半生心血創立的家業,會在警方的掃蕩中蕩然無存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時的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堅定的認為都是自己的親弟弟逼迫自己這樣做的,他別無選擇,他只能選擇殺人滅口。
儘管那個人是自己的親弟弟。
這麼多年前過去,他時常感到孤獨和寂寞,唯一的親人被自己殺害,這究竟是錯是對?權力和財富對於自己來說,難道真的比親情還要重要?他開始懷疑,開始困惑,開始逐漸為自己當年的舉動感到懊悔。這種懊悔的情緒,在無數個無人的夜晚縈繞著他,像是一個攜帶著負面情緒的惡魔。
桑郎心下在冷笑,一切都結束了嗎?這樣的白晉南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梅堂龍頭的位置上坐下去了吧!要不要現在就開始行動,逼他交出梅堂?如果這樣做的話,會不會顯的我太急躁了些,梅堂的兄弟又該怎麼看我?儘管事態在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但此時的他竟有些手無足措的感覺,一股不祥的預感竟在慢慢侵蝕著他。混蛋,究竟哪裏出了問題。他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心中躁亂不安。
倏然,警笛聲大作,暴風驟雨般涌入所有人的耳中。前來給白晉南賀壽的人都是一些不安分子,身上多少揹着案底,聽到這陣密集的警笛聲,各個如驚弓之鳥,有些人竟已開始逃竄。
場中所有人都驚嚇的有些手無足措,白晉南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隔著玻璃窗向外看了一眼,無數的警車正朝著白公館的方向駛來。
此時的白晉南卻是顯的無比鎮定,冥冥之中他似乎早料到今晚會有大事發生,他沒有動,他甚至連想要逃跑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是坐在那張椅子上,怔怔的望著窗外。他並不是沒有想象過有一天警方會突襲白公館,將自己繩之以法,他也曾做好了無數的應對工作,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他竟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
就這樣結束吧!也挺好。這是他心底的聲音。一切都結束吧。
然後他看向桑郎,這個今晚打算多帥逼宮自己的義子,此時顯的有些倉皇失措。他心下冷笑著,你不是想要逼宮奪帥?今晚過後梅堂將不復存在,你的夢想也就破滅了,隱忍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失敗了啊。
桑郎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忽然有一種預感,他覺得這一切都是白晉南策劃好的,甚至連警方突襲這裏,也都是自己的這個義父提前規劃好的。
他想要玉石俱焚!一定是這樣!想到這裏,桑郎恨意徒增,他陡地從正在發愣的白謹手中奪過槍,三步並做兩步朝白晉南衝了過去。
“混蛋,是不是你,回答我,是不是你。”桑郎怒不可遏,抬槍對準了白晉南的腦門。他這一舉動,著實讓場下所有梅堂的兄弟都感到聳然失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警方是白老大引來的?他這樣做是爲了什麼?不然為什麼桑郎會如此憤怒?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無法在多想下去,警方顯然是早有準備,白公館的外圍估計是早已被圍的水洩不通。自顧不暇的他們,自然沒有心情再去理會桑郎和白晉南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紛紛開始尋找各自的生路。
白晉南冷笑的盯著桑郎,“這個結果,是不是很讓你大失所望。”
“混蛋,你這樣做為的什麼。”桑郎憤怒的嘶吼著,手中的槍死死的頂在白晉南的腦門上,猙獰的面容,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如果白晉南迴答不慎,他就會叩下扳機。
白晉南沉默著,隔了良久,才緩緩道:“我累了。”
累了!你累了?這麼大的基業,只因爲一句你累了,就要毀之一旦。這實在是桑郎無法接受的結果,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扯開白晉南的衣服開始尋找著什麼。
“遙控呢,拿出來。”桑郎逼迫道。作為白晉南的心腹和義子,他知道白晉南隨身攜帶著可以隨時摧毀地下制D工廠的遙控器。炸燬那裏,警方就沒有證據來指證梅堂,指證自己,那麼他就是還有希望的,梅堂就不會倒,白晉南死後,梅堂就是他的,他可以帶領著梅堂,做更大的生意,他就會擁有財富和權力,這是他夢寐以求的。
他開始瘋了一樣在白晉南身上翻找,但依舊毫無所獲,白晉南笑了笑,道:“放棄吧,你現在逃,興許還來得及,那東西早就被我丟了。”
“你……”桑郎的瞳孔似乎因憤怒而要冒出火來,他咬著牙,從口中擠出三個字“去死吧。”
“砰”的一聲槍響,但倒下去的卻是桑郎。
桑郎被從窗外射出的一顆子彈正中頭部,他瞬間倒下,眼睛卻睜大老大,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遠離白公館外,約麼五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上,一個身穿迷彩服的男子緩緩將狙擊槍收了起來,從容淡定的從樹上跳下,“白老大,你交待的事我替你完成了,你的恩情我已經還了,這裏的事有些亂,我就先走了啊。”男子口中喃喃了幾句,眼睛朝不遠處的那些正從警車上下來的無數特警瞄了一眼,然後掉頭急匆匆的遁隱而去。
白晉南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看著地上桑郎餘溫尚存的屍體,久久的無法回過神來。他慢慢地彎下腰,掰開桑郎的手指,將那柄沙漠之鷹拿在手中,看著身前不遠處的白謹,緩緩遞手過去,“阿謹,殺了我,替你的父母報仇,這是我欠他們的,動手吧。”
白謹沒有動,她怔在原地。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白晉南有些可憐,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信任的人一個一個背叛了他,他如今只剩下一個人,即將面臨的是法律的審判。她先前篤定自己在面對白晉南的時候,可以狠下心來殺了這個讓自己痛恨了多年的親人。但此時的白晉南較之她看來,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老人。
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釋懷了,她冷冷一笑,對白晉南道:“我不會殺一個可憐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