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霓/虹閃耀的華景街直奔“良宵”酒店。下車之後的姜行直朝櫃檯走去。

    對於這青塘市規模最大最為豪奢的五星酒店姜行並不陌生，倒不是他有那閒錢來消遣吃喝玩樂，只因上學時期林大公子常在此處設宴招待同學，姜行作為林大公子死黨兼摯友，沾了光，常常來這裏露臉，也算是半個熟客。

    大堂經理見了姜行，認識是林大公子的朋友，急忙諂媚相迎，親自領路在前，領著姜行直接朝最大的包間而去。

    走廊內水晶吊燈閃耀，四側裝潢的是富麗堂皇，來往穿梭的人都是西裝革履看著就像是成功人士但不知骨子裏是不是衣冠禽/獸的人，處處彰顯著奢華和腐敗。隔著走廊，姜行遠遠就聽到包間內林大公子在聲嘶力竭的嘶吼，光憑喊叫聲姜行幾乎就能夠想象出林大公子此時該是如何的放浪形骸了。好不容易畢業，也該放縱一回了。

    推開門，姜行身影出現在門前。門內偌大圓桌旁圍坐著足有十多個男女，正自喧譁吵鬧，玩的不亦樂乎，見了姜行，短暫的沉默之後，歡呼聲驟起。

    姜行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倩影就迎面撲了上來，這一撲比飛蛾還要兇猛，惹得四下歡呼聲愈發猛烈，像是點燃了火藥桶。

    “我約你不出來，林大公子約你就屁顛屁顛來了，姜行，你這是同學之間搞差別對待啊。”陶九九雖說的是氣話，但面上卻是喜笑顏開，死死挽住姜行手臂，做小鳥依人的姿態，場下眾同學見狀，紛紛相互對視壞笑著“哦”了一聲。搞得姜行尷尬不已，又不能破壞氣氛，只能任由陶九九挽著，暗下卻是在其耳畔說道：“沒見過這麼着急投懷送抱的。”

    陶九九莞爾一笑，也不作聲。只是勾著姜行臂彎的手臂又軸緊了幾分。

    “九爺哪天你要是懸崖勒馬醒悟過來，覺得我們姜同學不是你的菜了，也掉過頭看看我唄，他這道菜又臭又硬，你啃不動啊，你看我，上好的一鍋紅燒肉等你吃，怎麼就不開竅呢。”俊朗帥氣的林放林大公子說完這話，上前朝陶九九肩膀搭去，卻是被陶九九一巴掌拍在手上，痛叫一聲後，林大公子笑著躲了開。

    “說誰又臭又硬呢？信不信今晚就涮了你這鍋紅燒肉？”姜行佯裝朝林放踹去一腳，人卻是順勢脫離陶九九的糾纏，坐到林放旁邊的空位上。

    “服務員，上菜。”林大公子嗓門如雷，對著門外候著的服務員喊出一嗓子。

    ……

    “這第一杯我得敬咱們的無賴擔當姜行姜同學，在以往的日子裏姜同學秉承好事不做壞事做盡的原則，為我們原本就坎坷多難的警校生涯增添了不少困難，讓我們在檢討和批評中渡過了愉快的四年生活，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值此之際，恭祝我們的姜同學長命百歲，福壽安康，先乾爲敬了啊。”林大公子仰頭一飲而盡，姿態瀟灑，無奈酒量不佳，想來是喝的猛了，嗆到了喉嚨，憋得面紅耳赤，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就駕鶴西去。惹的場下眾同學鬨笑不已。

    “林大公子，你行不行，不行別撐，你這要仰頭歇過去，誰替我們結賬啊，哥們兜比屁股都乾淨，就揣著倆雞蛋餅的錢。”

    “記賬，記我帳，可勁記，你要給我省錢你就是我孫子。”林大公子不忘初衷，將一擲千金的理念貫徹於實際。

    “得了，就衝林大公子這句話，咱就得在加倆澳洲鮑魚，服務員，給我上倆澳洲鮑魚，五百斤一隻的，少一兩都不行。”有人扯著嗓子對著大門處喊叫。

    林大公子想來是酒勁上來了，自顧又斟滿了一杯，對準陶九九，開口說道：“您瞧著姑娘，膚如凝脂，麵若桃花，眉目清麗的就像是奧黛麗赫本，活脫脫一仙女臨凡，當年白居易那老傢伙寫長恨歌，說什麼楊貴妃那胖妞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我看也不及咱九爺那嬌俏一笑。這一杯敬咱們的顏值擔當警校一枝閻羅花陶九九九爺，希望她在以後的日子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早日將姜行這混蛋納入自己的銅雀窩。”又是一飲而盡。

    “這句話中聽，本姑娘欣然接受了。”陶九九盡顯巾幗本色，滿滿一杯純釀也是仰頭一口喝盡。

    “你們少拿我開涮啊，九爺是顏值擔當我沒意見，憑什麼我是無賴擔當？”姜行大呼無辜。

    “你還不是無賴啊？哪次做壞事不是你帶的頭，哪次被抓你不是第一個撇清關係跑的比兔子都快的，我覺得林大公子人家說的挺中肯的，姜同學，你就不要狡辯了，你如果反駁，事實會用他沙包一樣大的拳頭狠狠的捶打你的。”

    場下又是一陣鬨笑聲。姜行無法組織語言反駁，只能逆來受順，“無賴擔當和顏值擔當都有了，咱林大公子總不能屈人之後吧，我覺得瑕茲擔當當屬林大公子，你們覺得我這提議怎麼樣。”

    “沒毛病。”眾同學齊聲吶喊。

    “得了，我倒成了壞了一鍋粥的那顆糞球，招誰惹誰了。”林大公子此時覺得竇娥冤應該改成林放冤。悶著頭又喝了一杯，見姜行身前酒杯還是滿的，說道：“我說姜同學啊，你就這麼大煞風景，滴酒不沾的？”

    “你就不怕我喝多了把這良宵拆了？”姜行喝酒之後一向酒品極差，所以輕易不飲酒。

    林放想了想，急忙把姜行身前的酒杯挪到自己身前，生怕姜行忍不住喝了，然後又是一通亂鬧。

    ……

    席間眾同學觥籌交錯，高談闊論，足足歡鬧到下半夜兩點鐘才各自散去，離別之時，又互相傾倒了一會同學之情，這一別雖說不是永別，但學生生涯也算是就此結束，步入社會這大染缸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相聚，每個人的面上都多少有些傷感，一些感性的人早已是熱淚盈眶，抱著酒店門口的電線杆認成暗戀的物件就是一頓傾訴隱藏在心底多年的愛慕之情。

    林放喝的最多，此時醉的幾乎已經是不省人事，攤在姜行肩頭在酒精的揮發作用下一陣悶聲哀嚎，這傢伙酒量不佳卻是總喜歡誇下千杯不倒的海口，典型的自我迫害症患者。

    陶九九喝的並不多，尚自清醒有著分辨能力，但狀態也是開不得車了。姜行從林放口袋中掏出車鑰匙，開啟車門將林放當行李一樣塞進後車座，轉頭看了看姜九九醉眼迷離的狀態，說道：“上車，我送你回去。”

    陶九九對著姜行嘿嘿一笑，夜色下宛如一道清麗之光，快速鑽上副駕駛位置，上車之後覺得味道不對，轉頭一看後車座的林放已吐的滿座位都是，對著已坐到駕駛位正打算開車的姜行說道：“趕緊收拾一下，臭也臭死了。”揮手驅散異味。

    “怎麼收拾，總不能把林大公子丟下去吧，深更半夜的就他這德行，估計一會不管就被撿屍的撿走了。”姜行笑著回了一句。

    陶九九翻了一白眼，開啟車窗散異味，腦袋伸到外面呼吸了幾口，才覺得舒坦了一些，催促著姜行說：“快走快走。”

    “我先送你回家。”姜行對陶九九說了一句，然後就踩動油門衝了出去。

    陶九九對著車窗外愜意的哼著小調，時不時對著姜行一頓挖苦和囑咐，“你這傢伙脾氣一向摟不住，好打不平的脾氣得改改，當刑警可不是過家家，遇到的罪犯不是尋常街邊的小混混，再不濟也都是一些亡命徒，別遇到事就衝前面，身先士卒也得看本事，拳頭大不過刀槍棍棒。”

    “是是。”姜姓敷衍著。

    “還有，處事圓滑點，別一根筋，你這死腦筋別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誒，我說你聽沒聽我說話？”

    “在聽啊，豎著耳朵聽呢。”

    “你沒走錯路吧？我怎麼瞧著不對勁，這是西順路去咱刑警隊的道，不是通向我家的，我家在華東路，你不會連我家在哪都不忘記了吧？”

    姜行黑著臉，懶得和這瘋婆娘解釋，任由陶九九在一旁碎碎念。順著華景街駛到盡頭，向右邊拐進入西順路，再向前三個十字路口左拐，就是陶九九家所在地，此時夜深人靜，路上行車稀少，在加上西順路平時並不是主幹道，車輛更是少的可憐。

    夜色幽幽，路燈光線陰暗，但好在剛下過一場大雪，反射的光線不至於使夜晚太黑暗。

    看到路邊警示牌，路段開始熟悉起來，再向前五六百米的樣子，就是刑警隊門口了。姜行沒打算停留，他打算先將陶九九和林放這倆自命不凡的醉鬼送回家，然後再打輛計程車自行回警隊宿舍。

    汽車平穩行駛，瞥了眼副駕駛位正眯眼不知是不是睡著了的陶九九，精緻的側顏在溫婉月光映照下有些誘惑人心，姜行不由得也是有些恍惚心動，心想先前怎麼沒覺得這女閻羅有這等姿色，難道是看多了審美疲勞了？

    沒等他多加欣賞，“砰砰”兩聲響刺破寂寥雪夜，像是一道霹靂劈入他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