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遇到了先生，算得上是走了狗屎運。可就算是沒遇上，咱現在好說歹說也是這長安城裏領著十幾個人巡邏的小隊長，每天只需要美滋滋的騎著馬溜溜彎就有銅板軍餉拿！你們呢？跟著他薛萬徹半死不活的堅挺，用報仇來欺騙麻木自己，有個球用！

    說的難聽點，你們老婆孩子死了都是活該。都特娘怪你們自己站錯隊了，是你們害死了她們！玄武門之變敗都敗了，主子都死了，你們還非要堅挺住跑了，跑什麼呀？老老實實的回來不好嗎？看看馮立、魏徵、一個個現在不都過的有滋有味嗎？還期盼著薛萬徹給你們畫的餅給你們編織的未來呢？還等著復國呢？呵呵。

    你看看其他那些回來的普通士兵，大部分解甲歸田還發了軍餉，想留下來的也還照常官復原職。不光家裏人一個沒受牽連，連問責都沒有。再看看你們，滿腦子的忠誠熱血義氣！有個鳥用！老婆孩子父母都死了，自己也是有一天算一天，就像個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窩在城市最陰暗角落期盼著能有一天用自己的命換李世民的命。你們自己覺得可能嗎？

    今晚就算不是在我國師傅在其他任何一個大臣的家裏，就算是在馬路上大街上，你們覺得就憑自己這幾個番茄臭鳥蛋能跟李世民手下那些帶刀們相提並論嗎？”應元奎的說教還挺有些道理，像那麼回事兒。說完了還小心翼翼的來回扭頭看了看周邊的情況，他的這些話聲音都不算很大，但一口一個李世民直呼其名，倘若被有心人聽去利用，還有些麻煩。

    他的這一大串話直擊心靈，問的這群黑衣人啞口無言。一個個都低下了頭顱，放鬆了身子。

    王戈也雙目無神的看著地面上平整的青磚被腳步磨得油亮，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兒。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哭泣的聲音緊接著一串串壓抑低沉的抽泣聲漸漸傳了出來。兩年了，他們的內心一直在壓抑著，強迫自己不敢想這些，不去想這些。但他們的內心深處知道，這一切確實正如應元奎說的那樣，怪他們自己走錯了路站錯了隊。

    幾個人情緒低沉，應元奎心情也不好，畢竟他與王戈勉強算得上是故人，也不願看到他今天這副境地。

    “事已至此說這些以無用處，我王戈活了三十幾年也夠了，早死早超生，早點下去還能早點看看我那個寶貝兒子。”他的話語中已有死意。應元奎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王哥...”其中一位黑衣人慾言又止，想說什麼但又屏住了。王哥知道他想說什麼，淺嘆了口氣，厚著臉皮想著應元奎說道：“老哥哥，今晚的事我一個人承擔，能不能把我這幾個弟弟放了。”將死之人哪還管什麼臉皮不臉皮，王戈跟這幾個弟弟關係還不錯，殺戮已經夠多了這都是鮮活的生命，他不忍心。

    也不知應元奎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戈一生也沒怎麼求過人，眼看著到了生命的盡頭還是破了例，想保住這幾個弟弟的性命。

    應元奎咬著牙搖了搖頭，對別人說拒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恕小弟無能為力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從遠處過來幾道身影。

    打頭的是個壯碩的絡腮鬍，身寬體胖像頭雄獅一樣。這人叫應喜，乃是應元奎的遠房表弟，也算是入長安城來投奔應元奎的，老炮看這小子還不錯，便也把他留在了列兵營，這麼多天的艱苦訓練倒是也挺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