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不是天棄看不起他什麼的，只是天性如此，對待任何人都是這幅冷酷的模樣。

    卓宏天嘆了口氣。

    三天之前平昌縣外一處山谷裡發現了12具屍體。發現屍體的是當地的獵戶，追逐一隻野兔時誤入了一處隱蔽的山谷，12個人依次排列，跪倒在地上。雙手被繩索繫着。均是腦殼碎裂而亡。

    作為當地唯一一個九品校尉，他自然是第一批趕到了現場的人。由於趕到的及時，那些屍體都還沒涼。

    據獵戶所說，他當時剛到這兒時這些人都是剛剛死亡，甚至不過前後腳的時間，因為其中一些屍體的手指軀幹甚至都還微微有些顫抖，根據他捕獵多年的經驗來說只有剛剛死去不到半刻鐘的獵物纔會有這樣的特徵，但他在這叢林之中捕獵靠的就是敏銳的觀察力，奇怪的是他仔細查探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有的也只是這12人來時的踩踏，情況就像是這12個人一起雙手捆綁著來到這個地方，自己排成一列，跪在地上。

    獵戶今年五六十歲有兒有女，一直是鎮子裡有名的老實人，身份清白。可以排除是他犯案報案賊喊捉賊的可能。

    而且這些人的這12個受害者的腦殼破碎不堪，根本無法分辨。之後在其中一名受害者的身上發現了一處龍行札青。

    札刺肌膚，謂之札青，盛於唐時！

    唐朝時期社會風氣開放，人們的認知也比較前衛潮流，刺青在當時叫做札青，一時之間盛行開來。

    ‘長安少年多英雄，胴臂競相比雕青’這句詩足以說明當時刺青在唐朝時期的流行程度。

    而刺青的形態多為紋龍畫虎。龍是因為傳說龍雖惡，但卻不會傷害自己的後輩，如果在身上紋龍的話，下水摸魚的時候，龍王會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不會傷害於你。畫虎便可得佛神保佑。

    刺青的盛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異’，與之常人不同。將神獸刻畫於己身，與人爭執或發生衝突時，可從心理層面壓抑敵人，從視覺上造成高大威猛的假象。

    而這名死者身上刻著的卻是一條殘龍，並未刻畫完畢的龍。

    只有龍頭卻未有龍身，這在‘札工’，也就是紋身師的眼裏可是大忌。略一打聽就知道了。

    死者竟然是離著平昌鎮一百多裡遠的一處山賊窩裏的頭頭，校尉卓宏天緊急聯絡了當地的縣令，得到的訊息卻是這夥為害一方的山賊在幾天之前便被清剿了，問其原因，縣令回覆說之前收到了一封秘信，信上說這夥山匪的12名主要頭領都死了。

    校尉卓宏天著實被嚇到了。

    難不成是有什麼江湖上的遊俠奇人見不過這些山匪禍患出手了？

    這三天裡他從平昌鎮到那個土匪的老窩再到當時屍體被發現的山谷，東奔西走，忙活了個不停。

    12條人命，雖是山匪可也算得上是大事件了，他緊急上報了長安刑部和御史臺，可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天，長安方面卻並未有一絲的回信，如石沉大海。

    今天他偶然路過城門時看到了我天棄小小少年竟然坐在前面當馬伕，這幾天精神緊繃，有些神經質了，便忽然起意，上前詢問了一番。

    沒想到這忽然起意的隨便一問卻還發現了些問題。

    “額，你叫天棄是吧？有些事情在這說不方便，你看要不跟我到縣衙去一趟，有些情況還是要了解清楚的。”

    天棄微微一皺眉：“我們要趕路。”

    說完，不等卓宏天應話，一甩韁繩馬兒繼續前行。

    “嘿！我說你個小東西，讓你走了嗎...”剛纔盤查天棄的小兵可算抓著機會了，可以在卓宏天這個上司面前表現一把。

    天棄扭頭冷冷的看著他。

    冰霜刺骨的眼眸直刺到他的心底，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就像被一條剛剛從冬眠中醒來的毒蛇一般。

    感覺有些丟麵，強打著勇氣：“你看啥。”

    “不讓進？”天棄看著卓宏天問了一句，作勢就要趕車回身離開。

    卓宏天略有些惱怒的瞥了眼多嘴的小兵。

    “無妨，我只是對爾爺孫二人有些好奇，既然你不願意，那就請便吧。”

    說著，往旁邊退了幾步，讓開車位。

    天棄不在理會，直接進了城。

    縣城很小，比之微子鎮的四分之一都不如，鎮子上只有幾家客棧，天棄沒有吝嗇，這幾天累壞了，馬兒也累壞了。

    校尉卓宏天的家裏原先是買書的，他最好看一些野史，對於行俠仗義執刀天下快意飲馬江湖的大俠奇人很是嚮往。

    這爺孫二人不正是這些故事裏有著高深莫測的武功大俠嗎？低調冷酷的少年，還有裝聾作啞的老翁！定然是兩個高手無疑！

    說不定那十二具土匪屍體的事情就跟他們有關，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們所謂！聽說當今陛下最喜歡招攬江湖上的能人異士，若是這兩個真的是大俠那自己把他們介紹到陛下那去絕對是大功一件！

    自己這個從九品上階的校尉武官在小小的平昌縣還勉強算得上一號人物，可踏入了門才知道其中的深淺，九品細細劃分開來有足足30餘階的品級，自己屬於最靠後的一部分。

    卓宏天的野心很大，父親在他小的時候就一步步的給他灌輸民不如商，商不如官的思想。做了一輩子商人的父親最能體會到商不如官四個字。

    就拿這個如城門來說，一個有錢的商人可能吃的好穿的好，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守城的小兵媳婦都娶不起，晚上睡覺都是十幾號臭當兵的擠在一起。可是儘管你有錢，小兵隨便說你有問題，就是不讓你進。再有錢都沒辦法！

    古代商人的社會地位是非常非常低的。

    這也是為什麼卓宏天如此緊張重視十二具土匪屍體的事情，他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個機會，是一個能讓他在進一步甚至是一鳴驚人的機會，他必須要牢牢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