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也奇怪過，海東客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把門中幾個符咒高手全都給害死了。但是當時有人說，那幾次是海東客爆發式地出現，一次就出來五個以上，我們也就信了……”天真子慢慢回憶道。

    “金丹境界的人，只要不是像玄南宗那樣死心眼，不死不休，真把這戰場當做自己命來看待的話，就算打不過敵人，也能夠全身而退吧？”師兄嗤之以鼻，“那些海東客可是沒有神識的傢伙，跟瘋狗一樣，騙過它們不算太難的。”

    “他們，難道也是被宗主殺死的？”

    “你是新任的掌事，這些事情你該知道的。但是，其他人如果知道了，咱們玄易宗就會土崩瓦解……”師兄沒有正面回答，但是言語之中，已然肯定了。

    “可是……這麼多年，大家都知道，宗主根本沒有離開過山上一步。在幾百裡之外的海東戰場上殺人，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

    “殺人，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打打殺殺。那麼多金丹高手，如果不小心放跑了一個，走漏了訊息，我們宗主還怎麼自處？”師兄冷哼了一聲。“宗主只是利用了一下玄門隱宗的那些人，讓他們跑了一趟而已。”

    “隱宗？黃袍子？他們門裏，高手很多嗎？”

    “雖然隱宗他們掌握了我們玄宗大多數的法術，也有足夠的靈氣可以吸納。但是，他們乾的這事，跟高手多不多沒有關係。”師兄說道，“事情的關鍵，就在於這個鐵箱子。”

    抖摟紙張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嘩啦啦”地格外刺耳。

    “鐵箱子裡的東西，看過的人，就會發瘋，無論修為高低……”天真子小心地複述著師兄剛纔交代過自己的話。

    “呵呵，哈哈，所以啊，師弟，你要小心了，不要跟那群黃袍子的人耍心眼。他們要是翻臉了，害你一次……”師兄笑嘻嘻地說著。

    “知道了，知道了……”天真子認真地答到，“啊，那麼說，這些西院裏的門人，也都是被鐵箱子裡的東西害死的了？”

    “說的太對了。這也是為什麼滿院子的人稀裏糊塗地死了，而沒有鬧出一點動靜的原因。”

    “可是他們裡面不少高手啊，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吧？”

    “你是沒有親眼見過，被這箱子害死的人的慘狀。”師兄語氣之中，也是心有餘悸。“我可是親眼見過一次，那人可是個金丹境界的高手，只是湊近了鐵箱子看了一眼，然後……然後就用手指戳進自己的胸口……一次不死，就再一次，再一次……直到胸口像蜂窩一樣，這才心滿意足地死了。”

    天真子半天沒有做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菜頭躺在長凳之上，卻是忍不住渾身顫抖。爲了防止牙齒叩擊發出的聲音驚擾到那兩個人，他偷偷摸摸地側過頭去，抬起手指，把指頭塞進了口中。

    在淒冷的一個夜裏，一口漆黑的鐵箱子突然出現在這個院子裡面。巡夜的人發現了，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後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從容地自殺而死。

    很快，屍體被其他人發現了。

    於是，那鐵箱子也被人發現了。

    鐵箱子，就像是一個散發著死神氣息的瘟疫之源，在整個西院裏傳來傳去。不等有人發覺，就已經中招，一個個詭異地死去。

    “西院的人，全都這麼死了？”天真子四下看著空蕩蕩的院落，好像有一隻只透明的鬼魂就在這裏，再次上演著自己殺死自己的慘劇。

    “大多數都沒費什麼力氣，不過你知道的，咱們宗主行事，還是力求萬無一失的。所以，他親自放進來了四個玄門隱宗的高手，讓他們帶著箱子，去幫助那幾個修為太高的弟子自我了斷，著實是費心費力。”

    “呵呵，幫助……”天真子不自覺神經質地笑出了聲，這笑聲裡面卻是全無笑意。

    “總之，宗主這麼做也是不得已，他老人家，也是爲了咱們玄易宗可以持續存續下去嘛。”師兄說道。

    “所以，咋們玄易宗就自廢武功，只留下了幾樣常見的符咒法術。唉，如果我能學到那些召喚神獸的符咒，行走中原的時候，又怎麼會那麼吃力，更不會被從梁國國師的位置上踢了下去……”天真子喃喃說道。

    “彆着急嘛，既然你是接任了我的掌事地位，那麼，這西院的符咒法術，我自然也不會藏私了……”

    “當真！”天真子激動萬分，“我真的可以學到玄門所有的符咒法術了！”

    “我剛纔說的，沒有一句是假話。宗主已經給你安排好了靈氣的來源和充足的黃金，怎麼會讓你在功法上有所欠缺呢。”天真子認真地說道，“而且……我個人也希望，咱們玄易宗幾百年來的傳承，最終不要斷絕了。將來你飛昇之前，要把所有的符咒法術也傳承下去。不管下一代弟子能不能飛昇，起碼世上還有人會用符咒，起碼世上還有人，會記得咱們玄易宗的名號！”

    這個時刻，那天真子就算讓他跪下喊親爹，他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太晚了，明天我會把其他的符咒法術暗中傳授給你。”師兄打了個呵欠，“最晚在冬月結束之前，我和宗主就會完成飛昇。到時候，你需要帶著所有門人入駐皇城。在那裏，我們會修建一座國師殿，殿中有現成的昇仙陣法，到時候，只要你搞來足夠的黃金，再積累了足夠的靈氣晉升修為，就萬無一失了。”

    “是！謹遵掌事師兄教誨！”天真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一陣風吹衣帶的聲音響起，顯然是那掌事師兄凌空飛走了。半晌，只聽到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和拍打衣服的聲音，這天真子剛纔應該是樣子極為狼狽，這是在整理衣衫。

    “哼……什麼宗門，什麼傳承……你們自己怎麼不留下來把符咒之術傳承下去？”天真子低聲地說道，“老子只管自己飛昇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人，就讓他們稀裏糊塗地來，稀裏糊塗地死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