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糟老頭子壞得很
“李兄,你的胳膊沒事吧?”王正的靈氣一直受到壓制,根本不能動彈,被兩個人抬著。
“我李金鱗堂堂七尺男兒,頭可斷,血可灑,卻從來不會當軟蛋!”那文士本來滿臉亢奮的神色,卻突然嚴肅了下來,認認真真地看著王正說道。
王正讚了聲“好漢子”,就發覺眼前一黑,同時身子往下一沉。原來是與李金鱗一起被抬進了一條斜著往下延伸的青石甬道之中。
“啊——”一陣淒厲的叫聲傳了出來。這聲音不辨男女,顯然是痛苦到了極致。而嗓子聲音沙啞,顯然已經在這裏受了很久的折磨。
“譁楞楞”鎖鏈聲響,一間潮溼陰暗的牢門被開啟,二人被扔了進去。
“等死吧!”那幾個下人扔下一句話,就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處陰森地獄一樣的地牢。
王正活動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手腳可以動了,但卻是一絲靈氣也無法運用,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他趕緊一軲轆站起來,來到門口。牢房是由足有大腿粗細的松樹枝幹密密實實地圍成,鐵鎖在外面,自己雖然可以透過技巧開啟,但卻根本伸不出手去夠到。
他本能地伸手去摸身後的寶劍,卻纔想起來,那把劍在剛剛進入院子的時候,就被人解了下來,當做寶貝一樣託著跑進後屋了。
“兄弟,寶劍配英雄。你的膽氣不錯,但勇猛的勁頭嘛,卻還是需要向愚兄我學習學習。”那李金鱗不失時機地教育起他來。
“呵呵,李兄,你不知道,我現在失去的,可不只是那寶劍一樣東西。”失去了內力的王正苦笑道。“不過沒關係,能失去,我就能再拿回來!”
“兄弟,那寶劍是從哪裏得來的?”李金鱗好奇地說道,“剛纔那惡奴抽出來寶劍的時候,金光耀眼,真是把好東西!”
“李兄,你胳膊都斷了,還有心思看寶劍呢?”王正走過去,想幫他把軟綿綿的胳膊接好。
“不礙事,從小到大,捱打的本事我拍第二,沒人敢拍第一。斷條胳膊簡直是家常便飯……”李金鱗滿不在乎地端起胳膊,很自然地放在胸口。
王正由衷地佩服著這位老哥,“我絕對地相信,您說的都是真話。”
“說說,那寶劍是怎麼回事兒。”李金鱗也沒了文士的風度,像剛剛從田裏歸來的老農一樣,蹲在地上,好奇地問道。
“那個東西說起來,可有來頭啦。”王正便有選擇地把自己在汨沱湖上發生的事情,跟對方講了一遍。
當然,白魚化人的事情太驚世駭俗。他只是說自己捕捉了一條巨大的白魚,砍殺之後,抽出脊椎骨,就是一把鋸齒樣的寶劍。
李金鱗聽得嘖嘖讚歎,連挑大拇指,誇王正運氣好,膽子壯。
倆人正在聊得投緣,卻聽左近傳來一聲嘆息。
“唉,都死到臨頭了,還費這麼多力氣說話。”
二人停下話頭,仔細看去,卻見隔壁的監獄裏,發黴的乾草之中躺著一個老頭子。
“你是什麼人吶?”李金鱗好奇地問道。
“唉,我是個快死的人。”
“會好好說話嘛?”李金鱗一皺眉頭,“你這不是廢話嘛?”
“我與你們素不相識,有什麼可說的。”那人哼了一聲。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我笑有的人死到臨頭了,還在那裏裝。我問你,現在要是有人拿一壺好酒來換,你是願意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都告訴他呢,還是把秘密帶進墳墓之中?”
那老頭子一下子坐了起來,嚥了口口水,然後失望地就要躺下,“你這窮貨,哪裏來的錢買……哎呦!”
王正驚訝地發現,那李金鱗竟然變戲法一樣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酒壺來。開啟壺蓋,一縷香氣在這黴氣沖天的牢房之中尤其勾人。
“這……不可能啊……”王正瞪大眼睛看著酒壺,“這酒壺……你不可能帶進來的。”
“小老弟,怎麼就不可能啊?”
“這是個細瓷酒壺,他們這麼打你,又一路拖拽過來,酒壺居然沒碎?”
“因為我窮。”李金鱗淡定地說道,“所以,我寧可胳膊被打斷,也要牢牢護著這酒壺不被打碎。”
“可是……這酒壺的壺嘴是敞開的啊!這麼折騰,酒不會灑光嗎?”
“因為我窮。”李金鱗仍然淡定,“所以,我寧可胳膊被打斷,也要牢牢護著這酒壺不灑出來。”
王正無語。
“喂,到底換不換?”李金鱗把酒壺隔著欄杆晃盪著。
那老頭子一把搶過去,大口灌下一口,含在嘴裏,半天才緩緩嚥下。
“反正你們也是快要死了的人了。”他釋懷地一笑,“或許,我會死在你們前頭呢……”
這老頭子,是一名郎中。
“這高老頭子太喪心病狂了,是想把城裏的郎中都關起來,讓老百姓看不起病嗎?”
“李大哥,你的思路太奇特了吧……”王正忍不住說道。
“他把我找來,是專門給他的那些小妾調養身體用的。”老頭子苦笑著搖搖頭,“可惜啊,壞就壞在這壺中之物上,有一次喝多了,跟人家在酒樓裡多說了兩句,結果……就這樣了……”
小妾,調理身體?
小妾,三年之中死了十五個。
“那些小妾身體都很差嗎?還需要你個老郎中專門調理?”李金鱗十分隨意地伸手入懷,竟然又摸出了一壺酒,還掏出了兩隻酒杯。
他一邊問著,一邊斟滿酒杯,與王正對飲了一杯。
“那些姑娘本來身體是很好的,不然高老爺也不會把他們買進來。只是高老爺乾的事情太……那個了,把她們的身子都給搞毀了。”老頭子幾口就喝乾了酒壺,眼巴巴地看著李金鱗,“只可惜,我就算是在世華佗,也救不活她們……”
“我早就聽說了,這糟老頭子壞得很!”李金鱗早就扯下了一塊布,把那條胳膊吊在了胸口,“他是怎麼折磨那些小妾的?快說來聽聽!”
那老頭子卻停下了嘴巴,只是舔著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