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子的老婆說要告她。

    陳紅忍不住地發笑，她知道人販子的老婆是打工的，月工資還沒她收破爛高，家裏三個孩子，張著嘴都要吃。

    她們都請不起律師，就算告了陳紅，陳紅也賠不了款。她根本就沒有一點積蓄。

    警察問陳紅有什麼後悔的事沒有，陳紅恍惚想起自己那兩個還小的孩子，於是她說：“我不該當著孩子麵殺人。”

    這是她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李慕白和王昊認真地聽她平淡地，像是說別人的故事一般，說自己的過去。

    李慕白最先從情緒中醒來，看著陳紅說道：“孩子當時是被誰抱走的？”

    “一個朋友。”陳紅說。

    那個朋友不是老朋友，是事情發生以後，陳紅在監獄的電話裡，接觸到的一個朋友。

    “你的孩子我們會好好照顧，放心吧，你出獄以後就能看見他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打來，監獄長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只是說你走運啦，有人願意替你照顧孩子。

    陳紅當時只是半信半疑，出獄的時候那通電話又打來了一次。

    “在人民公園的長椅上有一個包，你路過那裏的時候坐到長椅上去，等一個穿白裙子的小姑娘來找。”電話人說道。

    陳紅就是那時候認識的賀莓。

    賀莓穿著一身白色的小裙子，黑色的圓頭皮鞋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陳紅將包還給了賀莓。

    “謝謝你！”賀莓從包裡掏出一疊百元鈔，兩隻手握著，真心感謝地送到陳紅手上說道：“這個包包是媽媽在我十歲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價值。”

    陳紅想起自己以前住的那個滿是酒瓶和人渣的地方，想起自己在藏在櫥櫃偷偷過的十歲生日。

    “太多了。”陳紅抽走其中的一張說道：“這個就夠了。”

    並非不貪，只是陳紅坐牢坐了這麼多年，對錢的概念有些模糊，也知道這麼多錢到底值多少東西，反正她還沒進去的時候，一百塊可以活一個月。

    賀莓攥著錢一時半會沒說話，之後從包裡掏出一張便利貼說道：“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什麼需要你可以聯絡我。”

    “以後不要這麼輕易地給別人聯繫方式。”陳紅捏著小兔子形狀的便籤，看著賀莓勉強牽了牽嘴角。

    “你是好人。”賀莓當時說完就揮揮手，追著她的哥哥走了。

    陳紅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拿著那張一百的鈔票去哪，但她知道自己恐怕是不能再做以前的行當了。

    她花了點錢買了水果和牛奶，然後用零錢打通了賀莓的電話說道：“小姐你好，我是公園裏那個人，請問您家裏缺保姆嗎？”

    “噢這樣啊。”王昊聽到這裏說道：“所以你什麼時候見到你的兩個孩子的？”

    “在那之後的第二個月吧。”陳紅搓著手說道。

    她不敢距離兩個孩子太近，就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收養他們的人讓他們上學了嗎？”李慕白說道。

    陳紅皺起眉頭說道：“人家肯讓我兩個孩子活就很不錯了，再說讀書有什麼好？”

    李慕白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因為陳紅看樣子什麼都聽不進去。她的生活經歷和絕大多數正常人都不一樣。

    王昊便跳過這個話題繼續問道：“您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幹嘛？”

    “在玩。”陳紅說道：“在市中心裏的一個賣衣服的店子裡買衣服。”

    “什麼店子？”李慕白說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畫一下那個標識。”陳紅撓了撓頭髮，轉身去拿筆和本子。

    李慕白看見她發間有銀絲若隱若現，枯槁的髮質讓她的背影看上去像個胡楊樹的剪影。

    陳紅畫畫還行，勉強能讓李慕白和王昊知道那家店是哪裏。

    問題就在於市中心的百貨大樓裡有五家這樣的店，他們要一家一家地找找了。

    兩人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線索，向女人道謝後離開了。

    鐵門咔噠關上，陳紅對屋子裏的人說道：“他們走了。”

    “嗯。”之前還傳出呼嚕聲的男人打著赤膊出來，坐在陳紅邊上。

    “老大想幹什麼呢？”陳紅點燃一支菸，留下口紅的印子在煙上。

    男人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才轉頭回答道：“我們跑腿的，照做就是了，不要想太多。”

    “你說的對。”陳紅將煙塞進男人手裏說道：“現在我要走了。”

    “早點回來。”男人說道：“如果小姐還做了餅乾，給我帶點。”

    市中心消停的時候只有凌晨還有正午。

    現在是人擠人車擠車的時候。

    爲了儘快到達商場，李慕白和王昊不得不提前下車，兩個人頂著太陽一路跑到商場，開始分頭行動看監控。

    王昊說道：“我去西門的那家，你去看看東門的那家吧。”

    如果走運的話，試兩個就能知道那兩個人的身份資訊了。這家店只能刷卡，如果真的如陳紅所說，他們在這裏買了衣服，那一定會有銀行卡資訊還有電話和姓名之類的。

    只是銀行卡是別人的的話，線索就又斷了。

    “您好。”李慕白找導購小姐說道：“請問這家店的店長是哪位，我找她有點事。”

    “店長！”小姑娘轉頭喊了一聲，笑著對李慕白說道：“您稍等，冒昧問一句，是衣服出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李慕白心卻道，是想看看你們店長有沒有什麼問題。

    李慕白在等人的時候，在觀察邊上一些衣服。

    這是一家連鎖的店，李慕白為數不多的一套西服就是在這家店裏買的。

    他想起自己在賀莓家好像見過這裏的衣服。

    另一邊的王昊就更加清晰地看出安逸在這個牌的店裏買了不少衣服，或者說賀莓也很喜歡這裏的衣服。

    當時從廁所爬上來的時候，王昊注意到洗衣機邊上有一個黑色的洗衣袋，上面是燙金的一個logo

    想來應該是這家店搞什麼活動送的。

    王昊問導購說道：“請問你們這裏最近在做什麼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