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哪兒？”江小白心頭微微一緊，半抬眼看著他，輕聲道，“我特別討厭在你們臉上看到這種懷念過去的目光。”

    子規微微一笑：“不喜歡，我便不這樣。”

    “你便是這樣，我也不能奈你如何。”小白道。

    “你可知道…你的靈魂很誘人。”

    江小白聞言，把自己雪白藕臂橫在他的嘴邊，眼中似有挑釁之意：“想吃嗎？來一口。”

    “我對你的肉沒什麼興趣。”

    “對，你只對楚墨羽身上的肉有興趣。”

    “他身上的肉雖然是妖君的，可已經變了味道，到現在暫時還沒有什麼能夠吸引我的肉。”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在吃素？”江小白好笑的看著他。

    方纔餐桌上，面對大魚大蝦，這男人吃的比誰都歡。

    子規微微抿嘴，淡淡一笑並不言語。

    兩隻獨角幼獸很是乖巧的跟在江小白身後，江小白看著那隻斷了角的獨角獸，有些心疼的摸著它的斷角。

    獨角獸的角在獨角獸族中意味著力量的象徵，沒了角，這小傢伙以後可就要被其他的獨角獸看不起。

    “真的沒有辦法把角接起來嗎。”江小白不甘的問道。

    “沒有辦法。”子規搖搖頭。

    “你還能活多少年？”

    先是一愣，旋即意識到小兔子在說什麼的子規眸中浮出一抹不解，他拈著手指算了算後答道：“還有七萬年吧。”

    “你應該是那些妖獸裡頭能活得最久的一個。”手指在獨角獸柔軟的幼毛上輕輕拂過，江小白狀若平靜的說道，“若是我不同意讓楚墨羽放你們出去，你會如何。”

    “塵歸塵土歸土，這些妖獸死了也沒有辦法。”

    江小白死死盯著他：“你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這些可都是你的同僚。”

    在一起生活了幾萬年，怎麼着也該有點感情。

    子規靜靜看著她：“我說過，我只會忠誠於你。”

    其餘的人，幹他何事？

    “也是…你沒有烙印，隨時能夠出入極北之地，那些妖獸對你而言也沒有太大的用處，畢竟他們只能在極北之地裏麵稱王稱霸…呵，也對。”江小白輕喃兩句，旋即面上浮出一絲冷笑。

    只要是對他無用的東西，隨手可拋，有用的東西，自然而然，當爲利用。

    江小白卻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這笑容越看越像她。”

    “像她？你說錯了，我本來就是她。”

    “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麼？”子規靜的臉上終於泛起波紋，浮現出一絲緊張。

    “想起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江小白輕輕笑道，“極北之地離不歸山有多遠？”

    “我用飛劍帶你去。”

    “不用。”江小白眨眨眼，突然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你怎麼了！”雙眼閉合之前看見的是子規那張滿臉擔心的俊臉，以及男人急忙伸出來摟住她變軟身體的雙手。

    “我……沒……事。”這是昏迷之前，她說出來的最後一句話。

    思維似乎落入了一個被禁錮著的空間，四周一片漆黑，江小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靈體，在這片空間裡頭漫無目的遊蕩。

    也不知道遊蕩了多久，終於看見前方似乎有一絲光亮，江小白沒來得及多想，急忙跟了上去。

    穿過那絲光亮，便見到又是一方廣袤空間，面前有一個華服女人，相貌絕美，傾國傾城，然而眉宇間的英氣和周身強大氣場卻又提醒著他人此女的不簡單。

    江小白微微眯眼。

    華服女人在看到她的時候，眸中現出幾絲慌亂，反應與那強大的氣場一點也不符合。

    “你和我長得好像。”江小白喃喃道。

    女人聞言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轉瞬間卻又目光凌厲，語氣嚴肅：“前世之事不可為，後世之事不可亂，你怎麼會突然到這兒？”

    聽她嘴裏的話，這位應該就是自己那個前世牛逼的不要不要的妖君，江小白嘆了口氣，無奈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兒，我連這是哪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我還以為你用了妖君的傳承。”妖君大人微一挑眉，“這個空間是我用盡最後的神魂製作而成，我並非本體，但我擁有完整的記憶，你的前世製作空間的目的就是等你接受了妖君傳承之後，可以與前世的她對話。”

    “原來你不是本人，是個複製品啊。”江小白呀然。

    “說複製品未免太不禮貌，現如今妖君轉世為你，前世的記憶就由我來保管，可以說我就是真正的妖君，只不過我沒有她那麼強大的力量罷了。”複製品一臉倨傲。

    “這麼說，你應該和她的性格是一樣的。”江小白心念一動，湊過去笑眯眯道，“那你跟我講講你的光輝事蹟唄。”

    “奇怪，你不是應該好奇楚墨羽和妖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有什麼好好奇的。”江小白無所謂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妖君終歸是死在楚墨羽手上，這一點沒有辦法否認，就算其中有隱情，一條人命，你覺得我能心安理得的無視嗎？”

    複製品挑挑眉，一臉不屑。

    “換做別人，聽到自己的前世被殺死，還被人吃掉，定然早就憤怒得恨不得把仇人碎屍萬段，可你不一樣，你壓根就沒把自己當作是妖君的轉世。”

    “小姐姐，你這麼說就太絕對了，誰讓我是楚墨羽帶大的呢，無論如何終歸有養育之恩。”

    其實她心裏也挺複雜的。

    殺身之仇和養育之恩都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這麼糾結的事，為什麼要讓她來選擇。

    越想越心煩，還不如不想。

    “先不說那些事情，現在重點應該放在你是怎麼進來這個空間的。”複製品微微一笑。

    她確實長得很美，一蹙一笑牽動人心，眉宇間的英氣又讓人有幾分敬畏，彷彿勝利女神，讓人不自覺就為她頂禮膜拜。

    這還只是複製品，更難以想象這樣美麗的女人成爲了完美仙之後，對於其他低階物種來說，該有多大的吸引。

    也難怪子規會爲了她自廢修為。

    但這麼美的女人，怎麼楚墨羽就下得了手。

    該不會是有龍陽之好吧，平日裏看他和一尺墨很是親近，二人該不會是…那種隱藏關係？

    江小白不自覺的就腦補出了春宮大戲，咳咳咳，這是要流鼻血的節奏。

    也不知為何複製品彷彿能看透她心中所想，頗為不屑道：“你想到哪裏去了？你別忘了楚墨羽可是我的戀人，你覺得我會找一個有龍陽之好的男人來當伴侶？”

    “說的也是，那你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惜了，這個空間沒有瓜子小零食之類的，光是站著聽故事多無聊。

    “你想吃瓜子？這個空間倒是有，不過你別忘了，吃的都是你自己的精神力。”複製品輕輕一笑。

    雖然聽不懂吃自己的精神力算什麼，但江小白果斷搖著腦袋，“不想吃了。”

    複製品見她不再擡槓，便清了清嗓子，講起了她和楚墨羽的過往。

    “我和楚墨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人間的花坊。”

    “啊嘞？”江小白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妖君姐姐，“您老人家還有這種愛好。”

    “想到哪兒去了？”妖君露出個薄怒的神情，“算了，跟你講也講不通，你這丫頭就會擡槓，還是讓你自己親自來我的回憶裡感受一下吧。”

    “哈？”江小白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見華服女人伸出食指輕輕按在她的眉心之上，一陣刺痛，江小白忍不住閉上眼，再一睜開眼時她卻出現在了一家花坊。

    花坊人聲鼎沸，攘攘熙熙，嬌俏的小姐們酥胸半裸，銀鈴般的笑聲響個不停，各色胭脂水粉味道混雜在一起，薰得人頭昏腦漲。

    有一個小姑娘自江小白麪前跑過，眼看著就要摔倒，江小白伸出手要去扶她，但她的手竟然像是空氣一樣憑空穿過了小姑娘的身體，那小姑娘也摔在地上，開始哇哇大哭。

    感情這些人都是虛幻的。

    江小白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花坊全景，雖然這感覺並不算是太過美妙。

    “這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妖君的聲音在江小白腦海中砰然響起，江小白卻也不驚訝，讓她看回憶，妖君肯定會給她解釋。

    “第一次在花坊，好別緻的見面方式。”江小白輕聲道。

    “還有更別緻的，你接著往下看。”只聽妖君發出一聲挪揄的輕笑，畫面如同萬花筒一樣急速的流轉，很快定格在了另一個畫面。

    畫面裡是一個賊眉鼠眼的老太婆，像拉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小男孩，向着另外一位美婦人推銷著什麼。

    江小白不由得湊近了些聽。

    “嗨，小娘子，你看一看，這小孩子長得可真好看，粉雕玉琢的，這是當今京城前宰相的嫡生子，好不容易纔把他買來的，這孩子長像這麼好，再怎麼着也得一千兩白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