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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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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懲戒

    初春時節,萬物復甦。不論是叢林裡擎天的巨樹,還是那鄉野之間矮小的花草,彷彿迎來了久後甘霖一般,紛紛打起了精神,迎接著綠意盎然的春天。

    大楚帝國遙遠的北方邊城平城,昔日裏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的寬敞街道之上,此時也開始熱鬧起來。

    街道之上川流不息,不論男女,手裏或挎著竹籃,或者乾脆揹着一口布袋,有說有笑的結伴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真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出平城南門不過幾裡地,便是一大片湖泊,湖水清澈見底,周圍景色宜人,是平城市民們平時最為喜愛之處。

    由於該湖泊位於平城正南方向,故而人們親切地稱之為南湖。

    如今這個時節,南湖景色最是秀美之時,是以,貓了幾乎一個冬天的平城市民們,終於忍不住枯燥的生活,紛紛成群結隊的朝著南湖而來。

    不過,儘管前來踏青的人非常多,大家卻是不約而同的避開了南湖的東邊。

    平城市民避開南湖東邊,並不是因為南湖東邊是什麼險地。事實確是恰恰相反,南湖東邊的景色可以稱得上是南湖最美的地方。

    只是,自從前幾年南湖東邊起了一座書院,書院裏時不時傳出孩子們的讀書聲之後。不論是平城中那些趾高氣昂的達官顯貴,還是平日裏喜愛喧鬧的市井平民,在遊玩南湖時,均是下意識地選擇了避開去南湖東邊遊玩,以免影響孩子們讀書。

    畢竟如今天下承平,自從太祖皇帝開科取士以來,不論是平民,還是商賈,均看到了通往富貴的道路。

    尤其是太宗皇帝陛下親筆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後,這句話儼然成爲了父母勉勵孩子讀書的口頭禪。

    即便此刻的南湖遊人如織,人聲鼎沸,但仔細傾聽的話,依然可以從嘈雜的聲音中分辨出,書院裏不時地有孩子們的朗朗讀書聲遠遠傳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學堂裡,一個頭戴官帽,鬍鬚發白,面色肅穆,左手持書,右手著戒尺的老夫子,一邊踱著步子,一邊朗聲誦道。

    夫子誦讀一句完畢,在座的學子們亦是隨聲附和一句。

    “啪!”

    一聲戒尺擊打書案的聲音傳來,在滿是讀書聲的學堂裡顯得異常的刺耳。原本有些搖頭晃腦、昏昏欲睡的學子,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頓時精神抖擻起來。

    不明所以的同學,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夫子正一臉怒氣的盯著沈逸。

    “沈逸!你在幹嘛?給我站起來!”

    老夫子臉色鐵青,喘了半晌粗氣,沒見沈逸有任何的動作,只好厲聲呵斥道,長長的鬍鬚也是被吹的漂浮不定,顯然老夫子此刻的心情,是極度的不悅。

    老夫子教書雖然沒有幾年,但還是第一次遇到敢在學堂上矇頭大睡的學子。沈逸此刻的行為,在老夫子看來,簡直是侮辱聖賢,由不得老夫子不發火。

    “幹嘛啊,難道下課啦?”

    老夫子話一說完,趴著睡覺的清秀男生,終於懶洋洋的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一臉茫然的回答道。

    “哈哈!”

    “沈逸這傢伙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敢這麼回答夫子的話。”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麼?這傢伙自從被小魔女教訓後,好像換了個人一般,整個人懶散的很,估計是完了。”

    “估計這傢伙現在還沒有睡醒呢,你看他剛纔的樣子,好像流口水了,哈哈。”

    “真是太好了,這小子總算有報應了,祈禱老夫子重新安排座次啊!”

    沈逸話一說完,學堂裡頓時充滿了一陣歡笑之聲。畢竟,平日裏大家除了一門心思的悶頭讀書,面對刻板的老夫子之外,難得在學堂上有什麼可以開心的事情。

    尤其是這一次犯錯的還是老夫子比較器重書呆子,由不得同學們不幸災樂禍。

    “看你這睡眼惺忪的模樣,好像還沒有睡醒,手伸出來,先打十戒尺,讓你清醒清醒!”

    看著沈逸那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老夫子心裏的火騰的一下,竄的更高,手上的青筋隱現,冷笑一聲,再次呵斥道。

    老夫子原本想著看在沈逸身體羸弱,平時也不算乖巧,便打算稍微訓斥一番便可,哪裏想到沈逸現在是愈發的懶散起來。

    本著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的道理,老夫子決定先打沈逸十板子再說。

    此刻的沈逸,已然徹底清醒過來。只不過,面對老夫子的訓斥,沈逸還真是無言反駁,一臉慚愧的低下頭,乖乖地伸出了左手。

    “啪,啪!……”

    一時之間,學堂裡充斥著戒尺的擊打著手掌的聲音。如果單聽這聲音,沈逸還以為是聽到了騎馬時,馬鞭抽打的聲音。

    只是手掌上那時不時傳來的火辣的疼痛感,卻是把沈逸拉回了現實,自己正在被夫子體罰教育呢。

    “現在清醒一些了嗎?清醒的話,那麼現在就給我好好地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上課的時候睡覺。”

    十戒尺打完後,沈逸那白皙的手掌上,已然是通紅一片。不過,沈逸那紅腫的如同烤豬蹄一般的手掌,並未博得老夫子的任何同情。

    老夫子雙手負在背後,冷著一張臉,語氣冰冷的追問道。

    咦,真是稀奇,老夫子的這句話一出口,便引得在座的學子們嘖嘖稱奇。要知道,平日裏老夫子可是一個平日裏只看結果,不看緣由的主。

    只要是犯了錯,或者是作業沒完成,管你什麼原因,一律直接戒尺伺候,哪裏還會有心情追問緣由。

    “回先生的話,昨天晚上溫書太晚了,而且現在正是春天,難免有些睏乏,我可不是有意在課堂上打瞌睡的。”

    看著老夫子那依舊有些餘怒的臉龐,生怕被老夫子給惦記上,沈逸縮了縮腦袋,只好怯怯地回答道。

    “好吧,看在你是初犯,而且身上還有傷,這次就不罰你站了。以後上課的時候,切記再犯,否則的話,會連同這一次的處罰一起執行。”

    聽了沈逸的解釋,老夫子的臉色稍霽,再看看沈逸那膽怯的模樣,老夫子心下不忍,擺擺手示意沈逸坐下,對於沈逸剛剛課堂上睡覺的行為,也就不再打算深究,語氣緩慢和嚴肅的叮囑道。

    作為教書先生,老夫子最看不過的便是懶散,不上進的學子。如果不是看在沈母可憐的份上,老夫子當初是不願意收這個學生的。

    老夫子治學甚為嚴格,平日裏完不成作業,上課遲到,上課交頭接耳,但凡有錯,不僅有戒尺伺候,更會有豪華的單人讀書場所恭候大駕。

    是以,聞聽老夫子不再追究沈逸的責任,學堂上不少學子的臉上,不由地流露出失望之色來,有的學子甚至發出了唏噓之聲。

    老夫子雖然上了年歲,但耳朵卻是靈敏的緊,剛剛的唏噓之聲雖然低沉,老夫子卻也是聽了個大概。

    “怎麼,你們有什麼意見不成?有的話,就請大聲地說出來。”

    老夫子知道,學堂中定時有人不服自己的處罰了。是以,老夫子臉色一整,瞪大了眼睛,環視一圈後,語氣嚴厲的呵斥道。

    老夫子一發火,學堂的學子們個個如同鵪鶉一般,頓時龜縮起來,生怕老夫子把火燒到自己的頭上來,看個熱鬧而已,萬一火燒到自己身上,就太划不來了。

    “好了,現在我們繼續上課。”

    看到在場學子們的反應,老夫子縷縷鬍鬚,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後,朗聲說道。

    ‘好險,看來好學生,在什麼時代都是受到優待的。不然的話,今天鐵定會受到非人道一般的折磨。’

    ‘更悲催的是,如果母親大人知道了自己課堂上的行為,估計家法侍候也是避免不了的。好在自己以前的表現,還算是深得先生的認可。’

    端坐在課桌前,沈逸偷偷地拍了拍胸脯,心裏暗暗僥倖道。不過,隨即沈逸的心裏更是感慨。

    優異的成績,也並不像平時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回想起小時候,被母親大人拿著木條抽打讀書的日子,沈逸就不寒而慄。

    如今好不容易擺脫了母親大人的木條,沈逸可不想重複這種噩夢一般的生活。更何況,現在的沈逸,也根本用不到別人耳提面命的督促著學習。

    對於母親,沈逸心中除了畏懼之心外,更多的是敬佩、感激。沈逸從小便沒有了父親,自己的衣食所需,除了僅靠著父親遺留的一些積蓄之外,更多的則是依靠母親日夜的辛勞。

    入蒙學的時候,沈逸依稀記得母親依著靚麗,面板白皙,頭髮烏黑髮亮。然而,幾年之後,沈逸便赫然之間發現,母親身上的著裝是愈發的簡樸,原本白皙、細膩的面板,也變得粗糙起來。

    後來,沈逸更是發現,母親那原本烏黑亮麗的秀髮上,赫然出現了些許白髮。每每想到此處,沈逸也開始愈發的用功起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奮發之後,沈逸的成績開始有了突飛猛進。尤其是入讀南湖書院之後,學院裏不僅免除了沈逸讀書的束脩,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也給予了一些照顧,可以說大大地減少了母親大人的負擔。

    “喂,你還發什麼呆啊,小心先生再打你板子。”

    沈逸正在神遊天外,感慨人生的時候,耳旁冷不丁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女聲。

    “還不是怨你啊,要是你早提醒我的話,我還能被發現?”

    回過神來的沈逸,轉過頭看著男裝打扮的同桌,語氣有些不善的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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