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掌心
在各家兒女都打扮的光鮮亮麗給自己爹媽臉上增光添彩時,她再怎麼說也得小小的放棄一會會兒溫度追求一下風度也好不給她爸媽丟份兒不是?
如羽毫不猶豫地把呢子大衣疊起來收進了收納盒裏,心裏卻暗暗盤算著到時候怎麼把空調開得足足的,確保房間裡到處暖暖的,這樣纔不至於使她在給自己爹媽掙面子同時還得感覺冷冷的。
等沙發上的衣服都收拾好了,兩個收納盒也塞得滿滿當當的了。
如羽低垂著腦袋想了想,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她再度跑進臥室裏逡巡了一圈兒,最後手裏拎著一套毛絨絨的睡衣出來了。
這套睡衣,曾無數次被楚楚嘲笑過幼稚,不過確實如羽的心頭好。這不僅僅是因為它穿身上暖和,胸前大大的卡通貓咪以及帽子上兩隻可愛的貓耳朵都是不可或缺的緣由。
這套衣服最終塞在了收納盒的最上邊兒。如不出意外的話,回家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不用串親戚亦沒有親戚上門的日子裏她就得仰仗這套睡衣了。
面膜和洗漱用品又佔據了一個收納盒,不過還剩下一些空間,最後給如羽拿來塞化妝品了。她原本沒打算帶這些東西回去的,因為潛意識裏就覺著不會有用上它們的時候。只是還有多餘的空間那就將就著塞一塞吧,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萬一總是有的嘛。
待沙發上收拾得整整齊齊敞敞亮亮之時,阿福整隻貓一個翻身,就呈大字型癱在了上面,看著享受的慌。
如羽正想坐沙發上一道兒享受享受呢,就聽見自家貓主子又發號施令了,“還有我的小魚乾,別忘了裝起來。”
屁股還沒捱上沙發的如羽:……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好想好想讓阿福閉上它那張尊貴非凡的貓嘴。
不過如羽還是去了,帶著幾分認命的意味兒。她縱容出來的貓主子,不伺候著還能怎麼滴?
等她終於也把桌上那堆東西裝進了收納盒裏,阿福才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具體表現在如羽剛往沙發上一坐,阿福就立刻把自己拱進了她懷裏然後主動用它那毛絨絨的大腦殼蹭著她的手掌心。
可見阿福對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運用的簡直不能更嫻熟。這麼一隻心機貓,放古代皇帝那後宮裡面去,相信它也絕對有那個智商鬥倒一大片,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如羽欣然接受了阿福給的甜棗,上手撫摸著它毛絨絨的凌亂不已的呆毛都豎起來了就差迎風招展一下的小腦袋,沒有一絲絲猶豫,也沒有一點點遲疑,手上的動作不亦樂乎。
一個大貓奴的養成需要多長時間?一年?兩年?或是五年?
都不用!阿福手把手訓練你如何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裏速成一個大貓奴。
一隻智商超群卓爾不凡的貓主子,其標配必須得是一個言聽計從寵貓無下限的飼主。
恰好,如羽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快要速成出班了。
“阿福。”如羽出聲喚了一句。她家貓主子腦袋上的毛在五指的梳理下已經整整齊齊了。
“嗯。”阿福難得好脾氣地答了一聲,可等了老半天都沒等到這人的後文,遂不滿地抱怨道,“你只是喚著玩兒?”
如羽訕訕然,她家貓主子真是太犀利了。
在阿福一言難盡的眼神中,她沒話找話,硬著頭皮道,“咱們回家了你在我爸媽面前千萬別說人話哦。實在忍不住,等咱回房間了關起門來悄悄說,若一定要開口,在他們面前你還是繼續喵著哈。”
如羽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爸媽年紀大了,不經嚇。”
阿福白了這二傻子一眼,涼涼開口,“你當我和你一樣沒腦子嗎?我可不想再被你爸媽兜頭蓋臉潑一包鹽了。”
說著,阿福還回過頭去吸著小鼻子一個勁兒在它身上嗅來嗅去。它現在還覺著自己毛上浸了一股子鹹味兒呢。
這般想著,阿福伸著粉色的小舌頭試探地舔了一口。別說,還挺鹹!
如羽悻悻然縮著脖子沒敢說話,只希望這囧事兒能趕緊翻篇兒。
不過對上阿福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她腦袋就轉不動了,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磕磕巴巴道,“我爸媽……他們大概知道鹽是用來驅鬼的?”
其實這個她也不大確定啦。
聞言,阿福冷笑一聲,沒再說話了。
有這麼個智商時常掉線的不著調閨女,何爸何媽得多操多少心哪!
阿福深深地在心裏為自家飼主那對可憐的父母掬了好大一把同情淚。
這麼多年,他們真是辛苦了。
阿福暗暗下定決心,在自家二傻子她爸媽面前它一定要做一隻不會說話的啞巴貓。
一則嘛,確實如如羽所說,它擔心嚇到人家。這年頭,如它家飼主這般神經大條的人已經不多了,更別提還得輕而易舉接受一個背離了他們原有世界觀的存在。
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它想賴在如羽身邊。貓生有多長,它就想賴多久。
阿福抬頭看了看身旁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傻姑娘,一時間心緒萬千。
它接觸過的人不多,可豐富卻慘痛的貓生經歷讓它見慣了世間百態。冷心冷情冷血如實驗室那幫人,精明幹練如它家飼主那個閨蜜楚楚,還有它好心安慰卻蹬鼻子上臉搶它小魚乾吃而且還對如羽心存覬覦的白陶陶。
阿福本以為,實驗室裏的慘痛經歷足以讓它對人性對人心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可它家傻姑娘讓它看見了光,那種暖暖的能直直照進心裏面的光。它一顆本以為早就冷硬的貓心因為這姑娘軟的一塌糊塗。
它想待在如羽身邊,長長久久的。
或許是它多心,但每次如羽與她爸媽的通話總讓它敏銳地覺察出一種過度保護的姿態。
若是他們察覺到了阿福這個剛剛晉升爲危險分子的存在,也許出於善良不會對它怎麼樣。
但阿福深知,那時它就沒機會留在如羽身邊了。而這恰好是它萬萬容忍不得的。
所以,偽裝吧,就好像它根本不會說話一般。
剛剛做出一項重大決定的阿福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就見如羽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它。
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著阿福,它下意識想堵上自己的貓耳朵。
“阿福,你現在也算是隻精通雙語的貓了吧?”如羽興奮著聲音道,“就是既會人語又通貓言的那種。”
大白天的,有人眼中就已經墜入了一條星河,光輝熠熠。
阿福猶豫著,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如羽大喜,恨不能興奮地一蹦三尺高。
困擾了她一個早上的問題就這般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解決,一時間腦袋都輕鬆了許多。
不過有求於阿福,還是得拿出一點兒誠意來的。
對於這一點,如羽覺悟可高可高。
“阿福,你幫我一個忙,我請你吃炸小魚怎麼樣?”如羽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為和善在阿福眼中卻甚為扭曲還帶著一點兒小心虛的微笑,接著又加碼道,“酸奶也可以有。”
一開始就丟擲自己所有的底牌,僅憑這一點,三百六十行裡已經有一行連個窗戶縫兒也不留給如羽了,因為她不適合談判。
阿福雖滿意於如羽的識相,卻還是故作矜持道,“說來聽聽,我考慮考慮。”
小魚乾好吃,酸奶好喝,如果如羽的忙好幫的話,那這一切就再美好不過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就想著讓你幫忙傳個話。”如羽搓了搓手,委婉地開口道。
說來慚愧,這麼長時間她也就和阿福建立了那麼一點兒心靈感應,對於三小隻的貓言貓語還有肢體動作她還不是很理解。
如羽眼含期待地看向阿福,終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阿福,你可不可以告訴小花小黃小黑它們,就說一會兒我爸過來幫我搬東西的時候,讓它們伺機躲進後備箱裏藏好,跟咱們一道兒回我爸媽家過個年啊!”
聞言,阿福一雙貓瞳憤怒得幾欲噴火,恨不能把眼前這渣女中的戰鬥機給焚燒成渣渣。
貓大爺它出離憤怒,一時間什麼炸小魚什麼酸奶都不管用了。它只覺得自己先前那一腔感動白白餵了眼前這三心二意用情不專的二貨。
阿福惡狠狠地瞪向如羽,沉著聲音道,“怎麼?你想把別的貓往家裏帶?”
它不夠美嗎?腦袋瓜子不夠靈光嗎?那三隻長得又醜腦子又蠢的貓哪裏比得上它?做什麼要這麼心心念念孜孜不倦地把它們往家裏帶!
渣女!負心漢!大豬蹄子!吃著碗裡的還眼巴巴瞅著鍋裡的混蛋!
如羽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不明白阿福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眼瞅著阿福恨不能撲上來給她兩爪子的炸毛樣兒,她很沒骨氣的慫了,縮著腦袋囁啜著解釋說,“沒想往家裏帶。就是想著過年了這一片兒都走得沒人了,它們在這兒沒得吃沒得喝也可憐的緊,就想帶回我爸媽住的小區裡好就近投喂呢嘛。”
可惜這個解釋顯然沒法平息阿福的怒氣,反倒使得一雙貓瞳裡的怒火越燃越旺。
如羽見狀忙忙表忠心道,“家裏已經有阿福了,我怎麼還會把別的貓往回帶呢!”說著還遞給阿福一個真誠的小眼神,“相信我!我絕對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阿福只想呵呵。
你確實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可你三心二意起來不是人啊。
“原來是我擋了它們的道兒啊,那要不要我給騰個位置?”阿福語氣酸溜溜道。它有點兒懷疑是不是今早如羽把醋一個不小心倒進小魚乾裡了。
如羽語塞。明明是句表忠心的話,怎麼一到阿福嘴裏麵就完全變了味兒了。看來阿福剛剛開口說話,語文功底不夠深厚,理解能力還不到位。
她能體諒,說得更直白一些不就好了嘛。
這般一想,如羽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豎起白生生的手掌指天誓日道,“阿福在我心裏是獨一無二的,任憑哪隻貓都比不上。”說著換了副誘哄的口氣,“小花小黃小黑是責任,只有阿福你纔是真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