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一邊吃飯一邊心情頗為愉快地欣賞著父女倆這美好的互坑姿勢，嘴角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坑吧坑吧！反正青菜最後還不是內部消化了？

    “如羽，你什麼時候搬回家來住啊？”何媽隨意問了句，“沒多久就要過年了。”

    如羽手中的筷子一頓。

    當初她吵著要搬出去時，何媽本就不大同意，最後還是她軟磨硬泡撒嬌打滾外加承諾每逢週末必定回家過年期間回來住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她媽才勉勉強強鬆了口。

    如羽翻出手機上的日曆瞅了一眼，臘月都已經過了兩天了。

    突然發現出了大學校園之後，日子就過得飛快。時間這把殺豬刀真是越來越鋒利，一刀一刀割得她內心好生惆悵哪！

    “媽，你介意多養一個活物嗎？”如羽考慮到自家阿福還有小花小黃小黑，有點兒莫名心虛，或許不止一個活物。

    給何媽知道她回趟家還得拖家挈口，怕不是要扒了她這身油光水滑的皮呢！

    “你說你前些日子養的那隻貓？”何媽大度地擺了擺手，完全不帶在意一二的，痛快答應道，“正好帶回來給我和你爸見見。”

    這話，聽著怎的那麼不對勁兒呢！

    不過如羽顯然欣喜於自家老媽的痛快，又屁顛兒屁顛兒給她夾了一塊兒糖醋里脊。

    “東西多不多呀？改天你爸得空了讓他給你搬去。”劉女士使喚起自家老菜幫子完全不帶心慈手軟的。

    “好啊好啊！”如羽頓時歡欣鼓舞，說不準到時候還能攛掇著老爸一道兒把小花小黃小黑搬回家來呢。

    一心只顧著吃的何爸還沒來得及參與討論呢，事情就給單方面決定下來了。

    考慮過他這個當事人嘛！

    一頓晚飯吃罷，何爸自覺地收了桌上的碗筷，一頭鑽進廚房裏做飯後清洗工作去了。

    何媽手底下也沒閒著，動作麻溜地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大大的保溫桶，半點兒也不含糊地把溫在鍋裡面尚冒著熱氣的乳白色魚湯一股腦兒裝進裡面。

    如羽則是屁顛兒屁顛兒在何媽身邊跟前跟後，轉得讓人頭暈。

    “媽，這麼一大鍋魚湯，全給我家阿福啊？”如羽眼珠子一轉也不轉地盯著保溫桶裏還沒有蓋上蓋子的魚湯，一臉垂涎的饞貓樣兒。

    何爸聞言也往這邊看了過來，然空空如也的鍋底著實令他大受打擊，眼底的幽怨明明白白溢了出來。

    魚是他動手收拾出來的，為毛魚湯一滴也不留給他啊！！！

    熬了好幾個小時的魚湯，香味之濃郁，色澤之誘人，實在讓人頗有點兒把持不住。

    何媽沒好氣地丟給眼前這倆見著好吃的就走不動道的丟人貨一記白眼，轉向如羽道，“對啊！你總不至於沒志氣到跟只貓搶吃的吧？”

    說真的，這個念頭還真在她腦袋裏逗留過那麼幾秒鐘。

    如羽心虛地摸摸鼻子，訕訕開口，“這麼一大桶，阿福要是想一隻貓給喝完嘍，怎麼看怎麼有心無力。”

    所以，她這麼善解人意的姑娘必須得適時站出來為自家貓主子分憂不是？

    “一隻貓能有多大胃口，你這全給如羽不是浪費麼？”何爸在一旁不甘寂寞地開口道。

    給他留一碗也是好的嘛。連點兒味兒都不給他嘗那可就太過分了哈！

    可惜的是，何媽還真打算就這麼過分到底了，在兩人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拿過一旁的蓋子結結實實扣在保溫桶上。

    “你們兩個，聞聞味兒就成了。跟只貓搶吃的像什麼樣子！”

    不像樣子的何爸悻悻然縮回去洗碗了。

    不像樣子的如羽給何媽拉出了廚房。

    何媽指著桌子上收出來的一大包鼓鼓囊囊的東西，在如羽疑惑的眼神中開口解釋，“這是你葉姨她們送的，你帶回去吃吧。”

    如羽心裏有點兒發怵。

    這麼一大包東西莫不是十全大補丸？

    這麼想著手上迅速動作起來。三下五除二拆開了包裹左右翻看起來。

    “媽，這不是平常超市裏擺在貨架最上面的高檔補品嗎？”如羽肉疼，“一盒好多錢呢！”

    何媽認同地點點頭。

    不過瞥見自家閨女那一臉肉疼的摳摳的小模樣，她忍不住揶揄道，“人家這不爲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嘛！”

    如羽從中感受到了莫大的誠意。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個事兒了，沒看見這一天下來她快要給救命之恩玩壞了嗎？

    “媽，你把這些給我幹嘛！咱們家最該進補的人可不是我。”

    如羽下意識捏了捏自己日漸圓潤的臉蛋，再補下去她這張臉豈不得給補成一張大餅咯？

    更何況，她馬上就要去楚楚服裝店裏拍照了，怎麼着也算得上半個靠臉吃飯的人兒吧？

    “媽，這些就留著你和爸慢慢享用吧。”如羽鼓著腮幫子衝何媽道，“你女兒再補就補過頭了。”

    說完也不待何媽反應過來，拽過她手裏的保溫桶一溜煙兒就衝出了門，遙遙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啊。”

    隨之門“砰”的一聲給如羽帶上了，隔斷何媽黏在她身上的眼神。

    “如羽走了呀？”何爸從廚房裏探個腦袋出來，隨口問了一句。

    廚房裏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就連剛剛熬魚湯的鍋也洗乾淨放回了原位。

    何媽不滿意地哼了一聲，“除了你那土匪頭子一樣的閨女，誰關個門還能弄出那樣大的動靜。”

    何爸選擇性耳聾，默不作聲聽著何媽自個兒嘮叨。

    自家閨女，她怎麼說都行。別人敢說一句如羽不好的話，她頭一個不答應，衝動起來說不準還得衝上去跟人理論個三百回合。

    不得不說，做了這麼多年夫妻，何爸對自家劉女士可謂是瞭解至深。

    果不其然，一個人嘮叨了幾句之後就自個兒閉了嘴。

    “喏，那是你閨女借花獻佛留給你補身體的東西。”何媽隨手指了指桌上那堆東西，轉頭坐沙發上追劇去了。

    說真的，她家老菜幫子越來越無趣嘍！

    冬夜寒涼，道路兩旁的路燈投下昏黃淺淡的光暈，夜風無孔不入地在耳邊肆虐。

    如羽難得有興致地踩著影子蹦蹦跳跳著前行。

    遮在生活上的陰雲消散過後，心情也就明媚了起來。

    手上拎著沉甸甸的保溫桶，如羽晃悠進了一家精品店，店門口處貼著的“門面轉讓”四個大字格外醒目。

    許是生意不大好，店裏冷冷清清，沒幾絲人氣兒。

    剛進門的地方擺著個大大的收銀臺，後邊坐著個垂著腦袋玩手機的年輕女孩。收銀臺上杵著一隻大大的招財貓，在她踏進店裏時用自己那冰冷機械的聲音道了一聲“歡迎光臨”。

    東西凌亂得散落在貨架上，看上去雜亂無章。

    如羽四下轉悠著挑挑撿撿之時，收銀臺那姑娘才後知後覺地知會了她一句，“全場六折呦！喜歡什麼隨便看看。”

    最後，如羽選了兩個閃閃發光的貓耳髮箍，一大一小，正好她和阿福一人一個。此外還有一個灰撲撲的除了醜就沒有其它任何特色的電動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