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故人
仿古的日式庭院中,圍滿了統一穿著黑衣的男子,主屋的移門大開著,卻沒有人敢隨意進入屋中,直到一個男子踏入院中,所有人幾乎同時鞠躬,男子微一頷首,略長的短髮微遮住他的臉龐,令他顯出更加內斂的氣息。
他走到主屋前,一個原本立於主屋門口的男子將他領入屋內。屋內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其中夾雜著淡而清雅的茶香。四周有些凌亂狼藉,男子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倒在地上的田治楓身上。
Jasper略一皺眉,二十分鐘前接到田治手下打來的電話,知道田治的宅邸出事了,而Joker的高層正好只有他在日本,便理所當然地接手了現場探查的任務。站在他身邊的男子將一副白色的手套遞給他,Jasper接過,看了眼這個名叫淺川的男子,他是田治最親近的手下,也是打電話給Jasper的人。
“事發之前有什麼人來過。”
“一名麻裡茶道社的女子。”
“不是麻裡夫人?”
“麻裡夫人要前往京都參加茶道交流活動,所以讓那名女子來代替她。”
“你們看到她離開了嗎?”
“沒有。就是因為他們在主屋待得時間太長,我們才發現田治先生已經被殺了。”
Jasper不再說話,走到田治的屍體邊蹲下身,檢查他胸口的傷勢,胸膛完全被穿透了,刀法很快,是個善於用刀的人所為。看了眼田治握在手裏的刀,再環視了一下牆上的藏刀,Jasper轉身對淺川說,“將牆上的刀具取下來,全部檢查一遍,包括屋裏所有的物品。”即便意識到對方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這些檢查也許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但是Jasper還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是。”
“還有,你們調查過那名女子的身份了嗎?”
“是的,據麻裡茶道社的人說,沒有一個叫片桐的女子,我們正在聯絡麻裡夫人,希望能從她口中得到線索。”
“不用了,也許茶道社根本沒有派人來過。”
“那田治先生為什麼會同意那名女子進入主屋?”淺川感到不解。
Jasper沒有解釋,脫下手套撫上案几上的茶具,纔剛涼不久。淺川有些遲疑地問道,“那之後的事情應該如何處理?”
“組織上會安排的,在沒有得到命令之前不要擅自行動,不要引起警方的注意。”
“知道了。”得到命令,淺川走出主屋。
Jasper靜靜地環視四周,突然目光停留在遺落在榻榻米上的紫色花瓣上,伸手拾起,輕輕聞了一下,Jasper微微一愣,那種熟悉的味道令他有些意外,“薰衣草……”幾乎是一瞬間,他的眼中莫名地閃過各種復雜的情緒。口袋裏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喂……還沒有線索,對方是個很小心的人,”Jasper微一停頓,“現場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手指輕輕捻動那片柔軟的紫色花瓣,聲音淡然而聽不出任何情緒,除了他眼中的那一抹懷疑,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
結束通話,Jasper定定地看著手機螢幕猶豫了一下,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移動,編寫了一條短訊,最終按下了傳送。
日本東京人來人往的公園中,如羽微涼的雙手插在口袋裏,慵懶的靠在公園的長椅上,目光停留在遠處的東京鐵塔上。公園裏的遊客更換了一群有一群,對面的噴水池啟動了一次又一次,在忙碌的人群中,如羽顯得更加自由而清閒。當晶瑩的水幕第二十一次升起時,如羽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6.7.布拉格,Jeroboam。
如羽凝視著簡訊片刻,按下了刪除鍵,再次抬頭看向公園中央的噴泉,在陽光的映照下,顯現出一條若隱若現的彩虹。如羽輕輕一笑,仰頭望著藍天和白雲,“下一站,布拉格……Jeroboam……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如羽沉浸在思考中,回憶著名單上是否有正居住在捷克的人,然而Meteor這個名字卻總是躍入她的腦海中,這是那份名單上惟一一個沒有現居地,沒有年齡,甚至連基本資料也沒有的人。這不禁令如羽想起了當年看到Devil那份資料時的感覺。
Meteor是一個三年前纔剛剛出現的國際性的駭客,許多國際組織內部系統都有被他入侵過的記錄。可是秦欣怡既然什麼都查不到,又為什麼要將他加入這份名單中?既然將其加入了這份名單,又為什麼不填寫任何詳細資料?
如羽現在唯一能猜到的可能是,也許與洛汐當年的目的一樣,秦欣怡在保護這個人,這樣看來,她與Meteor是認識的,甚至是熟到需要她保護的關係,那麼現在,到底如何才能找到這個人呢?
如羽甩了甩頭,將這些沒有頭緒的思路甩掉,依然仰著頭,繼續望著藍天白雲。
“喂,你……”如羽聞聲望去,對面的男孩有一副清瘦的骨架,臉上猶帶稚氣,然而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卻有著他這個年齡少有的銳利與靈動。如羽望著他微微蹙眉,那張臉陌生中卻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是在哪裏見過呢?
男孩看到如羽蹙眉,小小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懷疑與不確定,“權……如羽?”
如羽一怔,身體稍稍前傾,仔細打量起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孩,那張稚氣的臉與記憶中的漸漸重合在一起,“啊……原來是你,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個小鬼?”
這個男孩正是白靈風的弟弟白憂,當年在中國時如羽曾與他相處過一段時間,是個個性彆扭的小鬼,後來洛汐將他託付給了聿臨,之後他便一直和聿臨住在日本,其間聿臨曾經打電話來抱怨過好幾次。如羽記得當年白憂只有十歲,這樣算起來,現在他應該已經十三歲了。
白憂顯然對如羽給自己的評價感到十分不滿,不過他仍然雙眼緊緊地盯著如羽,“你真的是權如羽?”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與自己幾年前見到的那個相差很多,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但感覺上的的確確存在這差異。
“不然呢?”如羽好笑地反問道。
“你怎麼會在日本?現在中國還沒放假吧?還有,我姐夫呢?”
“我記得今天也不是休息日,你不用上課?”白憂扭頭“切”了聲,如羽一笑繼續道,“至於你姐夫……既然是你姐夫,我怎麼會知道?”
白憂無語,走到如羽身前盯著她看了好幾眼,“果然不太一樣啊。”他伸手撩了撩如羽紫色的長髮,“這個顏色比黑色順眼多了。”
如羽毫不在意白憂的舉動,“像你這樣盯著女生看可是很不禮貌的。對了,聿臨又把你給丟下了?”
“是我把他丟了,他那裏管的住我,不過,我沒聽他說你會來日本。”白憂在如羽身邊坐下道。
“他當然不知道,否則我也不會來了,而且我很快就要離開了。”
“回中國?”
“暫時不會回去。”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語。
白憂的眼中透出一絲犀利,“你除了是權如羽,還有什麼身份?”
如羽滿臉興趣地看著白憂,“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會讓我想起你姐姐……”
白憂此刻的表情有些怔忪,姐姐,他已經多久沒聽到有人提起這個詞了?自己竟然還是如此懷念。等等,白憂突然反應過來,權如羽應該從來沒有見過白靈風,那麼她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白憂正想詢問,才發現如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公園裏仍然充斥著歡樂的氣息,然而卻少了那抹能帶給他莫名親切感的身影,“我一定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