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猶豫
“對不起……可以麻煩你……幫我們照張相嗎?”不太純正的中文,有些猶豫的語調,是個學生打扮的少女,圓潤的臉上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被詢問的少女坐在等候區中,墨綠的寬吊帶上衣、軍綠色的長褲,墨色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白皙圓潤的肩頭,淺紫色的太陽鏡遮住了她的眉眼,聞聲,少女原本低垂的腦袋略微抬起,目光飄向女生身後不遠處的少年,唇角微揚,“好。”清冷的聲音,與她的氣質一樣,透著無盡的灑脫與淡然,流利的日語脫口而出。
“啊!原來你會說日語,太好了。”女生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和男朋友今年還是大學生,趁著長假便決定來中國旅遊,能在回日本之前遇見一個會講日語的人,心情頓時輕鬆舒暢了許多。
少女微笑,接過相機,看著日本女生小跑著回到她男朋友身邊,擺出了親密的姿勢。少女透過相機鏡頭望著那對親密的情侶,“嚓”一聲,將這一刻定格。
這段小小的插曲過後,少女周圍再次陷入沉靜,目光掃過大廳中形形色色的人流,高挑的女子與前來接機的男子擁抱親吻,青澀的少女與年邁的父母揮手告別,年輕的學生們圍在一起相互激勵著……這就是生活,然而卻離她越來越遠,這裏是終點,亦是起,點。
“是該離開了……”少女呢喃著,“終於要走了……”微微渙散的瞳孔瞬間恢復了焦距,少女隨手戴上黑色的棒球帽,拎起行李起身向關口走去,手中是已經有些被捏皺的機票,前進的腳步看似緩慢隨意,事實上卻透著沉重。
遠處的陰影中,男子幽黑的雙眸緊緊注視著少女正在檢錄的身影,他們曾經都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對方,在相同的境遇中一起成長,過去的他們因為自己的不成熟任性過,也犯過錯,但是在任性之後各自得到了成長,痛苦卻又徹底。
他,因為她,不再選擇逃避;她,因為他,經歷了人生必然的蛻變。他們是摯友,是戰友,是知己,亦是……
如羽透過檢錄,向登機口走去,嘈雜的大廳被隔絕在外,她卻真實地感覺到了身後熟悉的目光,前行的腳步驟然停下,猶豫中還是回過頭,隔著巨大的玻璃,她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即使深處陰影之中,卻仍透著耀眼的光芒。遙遠的距離,令如羽看不清洛汐的表情,但她能夠感覺到,他在微笑。如羽迷惑了,那個男子,與權如羽僅認識了兩年,而Tourrnaline卻與他認識了五年,整整五年,他們沒有相見過,卻已經活在了對方的靈魂之中。
如羽垂下眼簾,再次抬起時已滿是笑意,相隔著遙遠的距離,兩人相視而笑,眼中都有對方無法看清的復雜情緒,不再留戀,如羽轉身向登機處走去︰等我,Opal,再次回來,與你並肩作戰的將會是Tourrnaline……
陽光下,男子凝視少女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一、破繭
破曉的曙光衝破重重迷霧,從夢境步入現實,褪去茫然與不安,迎接破繭重生的未來。
歲月的扶搖晃動靜寂的心鈴,奏響生命的旋律,逐現的記憶撥開沉澱的傷痛,她將尋找最終的歸宿。
踏上命運的歸途,揚帆的剎那,他已立於港口,張開雙臂,在黎明的盡頭,握住她流浪已久的靈魂——歸來篇
中國西部邊境的荒漠地帶,黃沙漫天,完全找不到生命的跡象。正值五月初夏,太陽卻已火辣當空,灼燒著這片荒涼的土地。
一輛黑色的吉普車疾馳於無人的荒漠中,車子很舊,表面的漆大部分都已經脫落,車身磨損得十分嚴重,已經看不出車子原來的牌子了,引擎聲振得的人耳朵發疼,車子顛簸得很厲害,彷彿下一刻就會散架一樣,呼嘯而過的地方激起一片沙塵。而車裏的駕駛者卻是與古董車截然相反的現代女性,白色的開領襯衣,黑色的長褲,漂亮的金色捲髮和蔚藍色的眼眸,純粹的西方面孔。
她一邊握著方向盤,目光時不時地瞟向一旁的GPS定位系統,要是沒有這臺定位器,Bernadette肯定會迷失方向,四周被茫茫黃沙圍繞,哪裏還找得到北。Bernadette真是服了如羽選得好地方,這五個月來,她簡直像探險一樣在城市與荒漠兩地來回穿梭,給如羽運吃運喝的。所有人都以為如羽已經出國了,實際上她就是在這片荒漠紮營了。Bernadette早就知道如果如羽要藏起來,沒有人能找得到她,只是沒想到她會把自己藏在這種地方,還過的有滋有味。
吉普車在荒漠行進了將近半個小時,荒涼的土地上赫然出現了兩座奇特的建築物。前方是一個外表上陳舊不堪的倉庫,鐵門緊閉著,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硬是屹立不倒,緊貼著倉庫右側是一座簡單的小木屋。
Bernadette下車,摘下臉上的太陽鏡丟進車裏,重重地關上車門,捧著兩大袋東西走進小木屋。安置好東西,Bernadette回到倉庫前,在廢舊的油桶上坐下,太陽火辣辣的,連個風都沒有,要不是親眼看到,Bernadette真不敢相信有人能在這種地方住了整整五個月,可是如羽撐下來了,她硬是在這樣杳無人跡建立起一個巨大的情報網,更是堅持不懈地進行了五個月殘酷的恢復訓練。
“吱呀”倉庫的鐵門大開,一道高挑魁梧的人影踏出倉庫,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身穿黑色背心和長褲,他有一張輪廓堅毅的臉,小麥色的肌肉很結實,那明顯是長期受訓的結果,黑色的短髮不羈地飛揚著。他一邊穿上外套,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我看你們又該換人了。”
Bernadette一愣掰了掰手指,“這次才兩個月耶,你是不是太遜了點?Tempest。”
男子的臉色一青,顯得有些尷尬,“反正我已經沒能力教她了,你確定她是個女人嗎?”
Bernadette差點笑出聲,敗給一個女人卻是不太好受,“看來是應該換人了。”
Tempest甩了甩頭上的汗水,繞到倉庫後取了吉普車揚塵而去。
Tempest是英國某個特種小組的組長,這五個月來,如羽接二連三地尋找全球各個特種小組的重要成員作為她恢復訓練的物件。Bernadette不知道如羽是如何說服那些冷漠而性格怪異的特種隊員接受她的要求的,可是她必須承認這是能最快恢復她格鬥技能方式,那些特種兵都是冷血而無情的,他們面對如羽,Bernadette沒見過其中任何一個手下留情的,所以Bernadette才稱如羽這樣的訓練是自虐式的,每次看到如羽身上佈滿淤青的肌膚,Bernadette都曾想過勸她停止,可是她始終說不出口,當初是她答應瞭如羽尊重她所有的選擇,曾經好幾次看到如羽被打的站不起來,臉上卻仍然平靜,好像疼得根本就不是她,Bernadette都忍不住落淚,這個女孩太要強也太堅強了。
令Bernadette欣慰的是,第一個特種隊員在兩個月後承認了如羽的實力離開後,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個每一次逗留的時間都要比前一次短,這次的Tempest已經是第二十三個,也是所有請來的特種兵中格鬥技術最強的一個,而如羽只用了兩個星期便打敗了他,Bernadette不禁鬆了口氣,應該快要結束了吧。
她從油桶上站起來走進倉庫,倉庫裡很空曠,四壁上畫滿了五顏六色的漆畫。對面的如羽靠著倉庫壁坐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拆著手上白色的護帶,剛好遮住脖子的中長髮,顯然是不久前纔剛剛剪過,深深的暗紫色在微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她穿著緊身的無袖黑色短衣和短褲,露出毫無贅肉的四肢和小腹,身上的肌肉雖然不明顯,在長期的訓練下顯得很緊緻,但幾乎各處都有深色的淤青,特別是小腹,大面積的淤痕一直向上延伸到被衣料遮住的地方,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Bernadette蹙眉,如羽說正面正是她的弱點,因此她會囑咐每一次的陪練物件攻擊她的弱點,所以她小腹上的傷最為嚴重,也許嚴重的不只是小腹。Bernadette走到如羽身邊,用毛巾擦拭她身上的汗水,接著從口袋裏摸出藥膏輕輕塗抹在她的淤青處,這是Bernadette每天例行的公事,耳邊聽到如羽壓抑的吸氣聲,心口不由一痛,手上的力道便又輕了幾分,“這是何苦呢。”
如羽對她微微一笑,表示不必擔心。Bernadette無奈地嘆了口氣,“應該快要結束了吧?”
“長期的訓練已經結束了。但是定期的訓練還是不能少,我已經找了一些人定期陪我訓練,以現在的身體只能以定期的訓練來維持最佳的狀態。”如羽將外套披到身上,“我打算明天去日本。”
“去日本?”Bernadette感到有些意外。
“還記得我媽託你帶給我的檔案嗎?”
“伯母說那份檔案很重要,如果無法順利交到你手裏就必須馬上毀掉。”
如羽從地上站起來,“那是一份名單,不過只有一半。”
“你認為另一半還在日本?”
“嗯。應該被媽媽藏在了某個地方。”
“那份名單有什麼用?”
“準確的說,應該是兩份,一份是一些在幕後幫助Joker的人,他們雖然不能算是Joker的成員,但是有他們在,Joker的力量會變的越來越強大,他們處於各個領域中,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媽媽的意思是,那些人根本無法收服,就更別說為我們所用了,與其讓他們繼續幫助Joker,到不如直接除掉。”
Bernadette一駭,她甚至能夠想到這件事情的危險性,“你打算一個人去做?”
“沒辦法,這些事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而且,媽媽她已經努力了三年也只除掉了一小部分而已,我不能再讓別人去冒險。”
“那另一份名單是什麼?”
“另一份是被世界上各個組織除名的……人才。”
“人才?那為什麼會被除名?”
“原因有很多,有些內幕也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知道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確是某一領域的人才,只是大多數人被除名後便隱姓埋名徹底失蹤了,按照媽媽的意思,她是希望我找到那些人,不一定要讓他們加入M.A.P,但可以收服為我們所用,那將會是強大的力量。”
“那你打算怎麼做?”
“兩件事同時進行,這些人分佈世界各地,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什麼時候回M.A.P?”
“時機成熟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如羽捋了捋額前微溼的劉海,“走吧,今天住在你那裏,我訂了機票,今天晚上的飛機。”
兩人跨出倉庫,刺眼的陽光晃動著,Bernadette抬手遮擋光線,前方的如羽仍是縴細清瘦的身材,然而她清楚的知道,現在的如羽已經不同於以前,那具嬌小的身軀裡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她已經蛻變為Tourrnaline,甚至更勝於從前的Tourrnaline,Bernadette親眼看著她一步步破繭重生,現在的如羽竟然比陽光更加耀眼,褪去稚嫩,她成爲了集張揚與內斂於一身的發光體,那種雖痛卻美的成長令Bernadette心酸,然而更多的卻是欣慰與喜悅,“伯母,你看到了嗎?如羽,她值得你為她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