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嚇傻了嗎？對付毒氣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把它們……全趕開。’瑞可抽動著鼻子說，剛纔的水積在它鼻子裡，讓它非常想打噴嚏。

    ‘你說的對，我們不能讓毒氣碰到。’磊伊得說，‘你們快聚集到我旁邊，不要散開。’他開始用銀沙賣力的畫着諾加。

    如羽仰望著天空的綠龍，她仍然能感覺到龍所帶來的威勢，恐懼和絕望在心頭揮之不去。但是她已經不像第一次接觸到龍時那樣動彈不得，她動著腦筋，思考著自己有沒有辦法幫上忙，然而一如以往，她發覺自己的能力虛弱的起不了什麼作用。

    綠龍已經完成它噴吐前的準備動作，現在它的鼻孔和嘴邊的縫隙全都冒出濃濃的綠色煙霧。‘成為屍體倒下吧，人類！’它張開嘴，毒氣鋪天蓋地而來。見到這幕景像，強烈的絕望感更是早一步席捲他們。

    ‘該死的龍，我們纔不會在這裏倒下！’磊伊得不理會他心中催促他逃跑的聲音，雙手平舉，念出咒語。地上開始出現一股旋風，將他們身周的草皮捲起，接著天空出現異狀，一道雲柱憑空出現，朝向他們而來。旋風和雲柱交錯，白色的氣旋圍繞著他們快速旋轉。

    ‘龍捲風……’他的三個學生全看呆了。連線天與地的龍捲風圍繞著他們，風聲呼嘯猶如鬼哭神號，但是他們身邊卻連一絲微風都沒有，彷彿龍捲風替他們隔絕了一切。

    ‘靠緊我，千萬不要碰到風！’磊伊得在風聲中大喊。

    龍捲風捲起的泥沙土石遮蔽了他們的視線，所以他們見不到噴吐過來的毒氣像是被捲進旋渦般，全被龍捲風吸了進去。毒氣替它染上了一種褐綠色，使得它變得像是一條毒蛇般鮮豔。他們見到這種情況，深怕吸到劇毒的氣體，不由得緊閉呼吸，即使毒氣根本逃不開龍捲風的掌握。

    ‘鼠輩，下次可不會讓你們如此幸運。’綠龍的聲音穿過咻咻的風聲，帶著一種不甘願的語調沉寂下去。

    磊伊得雙手舉高指向天空，這條毒蛇般的龍捲風向上竄起，鑽入高掛天空的雲層中，將雲朵染成奇異的淡綠色。年輕的喚獸師原地躺了下來，大口喘著氣，連續施展兩個強力的諾加，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繞著幻獸花園跑了一圈一樣累。

    ‘我說，磊伊得，事情好像還沒結束。’瑞可說。

    磊伊得側過頭看著蹲伏在地的綠龍，現在它又開始變化著外型和體色。‘喔，帕萊拉呀，不要又來了。’他仍然躺著，視線卻不敢從龍身上移開。

    如羽和雪音及英帕修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心中都擔心著同一件事，磊伊得看起來已經很累了，他們能撐過這次的攻擊嗎？就算這次能平安渡過，天曉得還有沒有下一隻龍？

    在他們感到憂心的同時，綠龍的體型逐漸變大，甚至變得比剛剛的藍龍還要大上不少，鱗片也從原本綠寶石般的顏色轉變為血腥般的紅色，一股混和著煙和硫磺的臭味撲鼻而來。這是一隻像座小山丘一樣龐大的紅龍。

    ‘紅龍……’磊伊得抖著身體站了起來，‘它的龍息是能燒燬一切的紅色火焰，如果被它的吐息擊中，我們可能連一點殘渣都不會剩下，至少……絕對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他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紅龍的烈焰甚至連岩石都能熔化，何況是人類的軟弱軀殼。

    ‘你有辦法對吧，磊伊得。’雪音問。在經歷了兩種龍的威嚇和攻擊後，她的臉變得極其蒼白，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當然其他人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對付火，我們就用冰，只有這樣做我們纔有機會在高溫下倖存。’磊伊得看了紅貓一眼。瑞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誰會用寒冰類的魔法？’它不想傷英帕修的心，所以這次刻意不看向他。只是這樣反而更傷人，被一隻貓排除在外的感覺可不好受。雖然它是一隻絕頂聰明的貓。

    ‘我會中階的冰凍波，但是……我不保證現在的我能順利施展。’雪音看著紅龍，臉上滿是懼怕。

    ‘你可以的，就連瑞文教授都這麼肯定你的魔法天賦，你要相信自己。’磊伊得鼓勵著她。

    紅龍已經睜開了眼，閃著邪惡紅光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們，上頭長有小角的喙狀鼻子正冒出兩縷黑煙。‘哼！幾隻小蟲。’它不屑地咕噥道，張開雙翼煽動，帶動身體上升。光是它拍擊的風勢就讓他們站立不穩。

    磊伊得召喚出了霧精靈葛雷莎。霧精靈在寒冰類的魔法上稍弱於冰精靈，倚靠她的能力來抵擋紅龍的吐息似乎有點勉強，但磊伊得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只能要求霧精靈使盡全力，否則他們就死定了。

    紅龍根本不在乎底下的人有什麼動作，它深吸了一口氣，甚至連瞄準都懶得瞄，錐狀的火焰就從它口中噴出。火焰還沒到達，他們眼前的景象就開始因高熱而模糊了起來。

    葛雷莎張開雙手轉了個圈，籠罩她全身的霧氣開始旋轉起來，就像如羽他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只是這次霧氣不再是化成許多小霧團，而是凝結成無數的細微冰晶，隨著霧精靈手勢的揮動，像是一陣風般吹前迎上龍焰。大量水氣立刻蒸成一片白茫茫的雲霧。

    ‘肯劇爾，冰凍波！’雪音和磊伊得也各自施展出這個諾加。兩道冰冷的凍氣加進霧精靈奮力維持的冰晶霧中，更多的水蒸氣在高熱中蒸散出來，祭壇附近全陷入溼熱的水氣之中。

    如羽蹲跪在地上，感覺熱浪一波波襲來，好像前方有個大熔爐，而一臺鼓風機正對著熔爐向她猛吹。‘磊伊得，葛雷莎的樣子怪怪的！’她看到霧精靈這次不只變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而且臉上還露出痛苦的神色。

    ‘可惡！雪音，再一次！’磊伊得知道葛雷莎撐不下去了，紅龍烈焰的威力超乎他的預期太多。他和雪音緊接著又施展第二次冰凍波，更多的水蒸氣冒出，他們已經完全看不到紅龍，只看得到眼前沉甸甸的火紅壓力。

    葛雷莎倒了下來，磊伊得和雪音也倒了下來。但烈焰終究是被他們擋住了。

    30.白龍

    ‘如果還有下一隻龍該怎麼辦？’如羽茫然地說。她覺得好疲倦，不禁心想，這些考驗的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值得我們犧牲生命嗎？

    ‘我們會撐過去的，再來十隻都可以。’瑞可仰起頭斜睨著她說。它引以為傲的火紅色貓毛現在全雜亂的溼黏在身上，使它看起來變得非常瘦小。但它的自信卻多少帶給瞭如羽信心。

    她跑向前扶起雪音，後者耗盡魔力半閉著眼，意識似乎不是很清醒。磊伊得在英帕修扶持下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先對葛雷莎說了幾句話，見她還能回答，他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之後他繼續向前走，直到祭壇原本所在的位置前，如果還有下一隻龍的話，它應該同樣會是在這裏，但現在那個位置空無一物。

    然而磊伊得一點都不感到安心，他能感覺到龍的威勢還在影響著他。他看著四周逐漸淡去的霧氣，有什麼東西在霧氣裡移動著，它雖然放輕了動作，但地面傳來的震動證明了它的存在。磊伊得悄悄退回其他人所在的地方，他已經知道這次會是什麼龍了，所有龍類裡面，只有一種龍會依靠隱蔽突襲敵人。那就是白龍。

    ‘英帕修，召喚你的熔岩金剛！如羽，快叫醒雪音，叫她召喚炎精靈。瑞可，待會要借重你的能力了。大家注意霧氣裡！’他又快又急地說，因為危機迫在眉睫。

    ‘召喚！古蒙！’英帕修很高興自己派上用場了。當然他的這種情緒並沒有表露在臉上，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指揮著熔岩金剛站在他們旁邊保護每個人。

    眾人都緊張地盯著霧氣看，他們能看到愈來愈淡的霧氣裡有東西在移動，但卻總是看不清楚那東西的全貌，它甚至還會從他們的視線裡消失，好像它就是霧氣的一部份似的。地面的震動愈來愈大，它正在靠近，但他們還是看不出它在哪裏。

    古蒙突然發出一聲大吼，強壯的雙腿一蹬，跳到他們後方。他們轉頭看去，一陣狂風夾帶著冰霜吹襲而來，強風吹散了霧氣，躲藏其中的生物現出了全貌。一隻擁有雪白鱗片的白龍，張開的大嘴正對著他們吐出冰冷的寒氣，爲了保護他們而擋在前面的熔岩金剛很快便被凍得全身結霜。

    ‘古蒙！’英帕修沒發覺自己身上也開始凍結出冰霜，還想跑向前幫助他的奇獸。

    ‘讓開！’瑞可竄到他前面，眼中火光冒出，火紅色貓毛眨眼間變成熊熊火焰。火焰愈燒愈旺，在紅貓頭上形成一大片火海，火海逐漸塑形成一隻巨大的貓。同一時間，熔岩金剛身上也冒出火光，它身上一塊塊的黑巖發出高熱，熔解了凍住它的冰霜，成爲了燒紅髮亮的岩石，變成了名符其實的‘熔岩’金剛。

    白龍突然止住吐息，它知道自己的偷襲失敗了，但這小小的挫敗並沒有打擊到它的自信心，兩隻能用火焰的奇獸它還不放在眼裏。它輕盈地跳到一旁，再度隱沒到尚未散去的霧氣裡。白龍在龍類裡屬於體型最小的一支，同年齡的白龍體型可能只有紅龍的三分之二或更小，但這也讓它們的動作顯得異常靈敏。

    它躲在霧裏觀察著這群人，對他們因失去目標而露出的窘相感到非常得意。它已經擬定好計劃，待會它會一口氣將這些人全凍成冰棒，再大口大口吞到胃裏。堅冰般的血肉，想到那滋味還有咬起來的脆裂口感，它的心和外表極端相反地熾熱起來。

    ‘它竟然躲了起來，它真的是龍嗎？’如羽心裏雖然慶幸他們撐過了一次攻擊，但白龍偷偷摸摸的行徑卻讓她覺得相當意外。

    ‘白龍是龍類裡最弱小的一群，很容易遭受到其它龍的欺壓，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它們的求生手段。但是我敢說，它下次的吐息一定非同小可。’磊伊得絲毫不敢放鬆地盯著霧氣看。‘雪音還沒醒來嗎？’這句話他已經問了好幾次。

    ‘醒來是醒來了，但是……’如羽看著她懷抱裡的雪音。她的眼神渙散，整個人非常虛弱，只能無力地望著他們。連續使用兩次強力的諾加對她來說實在太勉強。如羽再看向自己上衣口袋，金屬妖精白銀公主甚至還沒清醒。

    ‘情況不妙。’磊伊得喃喃道。

    白龍繞著他們走了半圈，它覺得已經讓他們擔心害怕夠了，是時候解決他們了。它振動翅膀，利用強而有力的後腿躍向空中，飛到這群人的上面。龍翼煽動的風吹開了霧氣，現在它可以清楚看到他們驚恐的眼神，這讓它心裏更加興奮。‘讓你們恐懼的表情凍結在冰霜裡吧！哦哦，這真是最美味的佐料！’寒冰氣息噴吐而下。

    古蒙沒辦法像剛纔一樣抵擋從上空來的龍息，它只能用自己的背和手臂，像顆樹般拱衛在他們上頭。大半的寒氣還是直接襲來。每個人身上幾乎都立刻開始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