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水流聲
我們三人等待在烏黑的大門外面。陳森方纔踢門的力氣絕對不小,“咣咣咣”的聲音讓我約莫著在餐廳裡的幾人或許都能聽得清楚。
可即便如此,裡面還是遲遲沒有傳來我期盼著的,安晨的迴應。
怎麼回事兒?難不成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在心中暗道,沒有聲張。
而且,這樣的結果就連陳森自己也沒想到,“什麼情況?這還聽不見嗎?”話雖如此,說得輕巧,可臉上的神情變得卻是越來越沉重。
“沒...人?還是...睡...覺呢?”李牧說話的時候,緊張的情緒也流露出來。
“這麼晚睡覺你覺得可能嗎?”我的反問令他啞口無言,“沒人?沒人能去哪?先前我們所有人都在等著她。難道安晨小姐想不開不走門,從窗戶出去的?”
“說得沒錯,那她人呢?”李牧追問道。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與此同時,一絲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我不由得看著陳森問道:“陳醫生,昨晚你和青明不是有好好檢查過她的房間嗎?”
“是啊,我檢查過,沒有問題的。”陳森無助地重重點著腦袋。他顯然和我一樣,有了不好的預感,而且最委屈的是,不知道自己遺漏在哪裏。
“怎麼會有意外呢?”李牧也鎖眉深思著,眼神就一直盯著那烏黑的大門,不肯移開。
若是安晨真的出了事兒,他、陳森與秦青明可就一下子都成為罪人了。畢竟造成紕漏的人,是他們。
但只有我知道,或許這真的不能怪他們。即便出了事兒,也只能說明這個兇手的確太過於變態,足令人防不勝防。
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安晨突發性的沉默令我們三人把心都隨著提到了嗓子眼,而且這樣的局面顯然給昨晚才認真檢查了她房間的兩個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李牧、陳森,一個個陰沉著臉,悲觀的情緒毫不遮蓋地顯現出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冷靜。旋即,我鎮定了下來,對著已經有些絕望心理的兩個人命令道:“別愣著了,現在不是大眼瞪小眼傻站的時候,還不想辦法把門給弄開?”
雖然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但此時的我已經可以清楚地察覺出:勝利的天平已然朝著那個乾啞的聲音方向傾斜而去。
在我的命令聲音下,陳森與李牧這纔算是回過了神。一個個慌亂地連聲稱著“是”。
“我數三二一,大家一起用力踹門。”情況與上次呂曉曉事件基本相似,於是我也算是有了些經驗,保持著冷靜繼續發號施令。
李牧、陳森頻頻點頭。看得出這次事件的打擊對他們來講是毀滅性的,整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氣質——李牧不再高冷傲然、陳森臉上也沒有了嚴謹沉默的架勢。
我哪裏有心情管他們是怎麼想的?現在的情勢愈發不樂觀著。勝負的結果正開始逐漸明朗起來。可我不願意就這麼承認,試圖去做最後的反抗,焦急的心理完全不是他們能夠體會到的。
門終於被我們三人合力給踹開了。不對,準確地說是四個人,因為我們這兒的動靜鬧得太大,餐廳裡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過來了,秦青明也加入到了踹門的行列中。我看如果不是沒有地方了,劉大鵬也能參與進來。
見門開,我們所有人都一擁而入。每個人都急於去裡面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都想知道安晨究竟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情。
我與陳森是最先被擠進來的,剛一進來我就聽到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隨即,這種聲音被身後其餘人的呼叫浪潮給淹沒了。
“安晨小姐,您還好嗎?”
“你在嗎?沒什麼意外吧?”
......
唯一聽到水流聲音的,就只有最先進入的我與陳森了。
他把臉轉向了我,驚奇地問道:“她在洗澡?”
“不可能。”這次輪到我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了,巨大的恐懼逐步吞噬著我的承受力。前幾天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剎那間灰飛煙滅。
我忽然間想起了那乾啞的聲音說出來的那句:“死者安晨,死因——溺死。”
進屋聽到水流的聲音,我不相信她是因為洗澡而沒有聽到我們的叫門聲,這是不可能的。那麼結局更加清晰可見。
“什麼聲?”李牧也終於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他朝著裏屋的方向問道:“安晨小姐在洗澡呢吧?”
李牧繼續說著:“呼,您可嚇死我們了,安晨小姐,剛纔就在外面那麼叫你,你怎麼就不回答呢?我們還以為是因為檢查不周,令你陷入了麻煩之中呢。”
“是嗎?這樣啊,搞得我白擔心了呢!”秦青明也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了。
“好在沒事,那你還磨蹭什麼呢?趕緊出來啊,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裏了。”劉大鵬的聲音急不可耐。
......
所有人都在同裏屋的“安晨”溝通著,但也就只有這些人的聲音,那個“安晨”始終沒有迴應。
我的臉色越來越黑。我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這不可能,如果安晨真的還活著,不會聽到這麼多人闖進來還沒有任何反應。
不能再等待了,我完全不顧李牧的反對,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徑直朝屋內衝了過去。
“誒嘿,你小子幹嘛?人家安晨小姐在裡面洗澡呢!”
我哪裏還管得了許多,真切的恐懼感完全就要把我給吞沒了,我現在整個人就想去看一個畫面。
“青明,給我攔住他。”
我用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歇斯底里地吼出了這麼一句話,緊接著我聽見了秦青明把李牧拽倒一旁時,李牧發出不滿意的抗議。
陳森緊隨著我,幾乎是與我同一時間跑到了水流聲音傳來的房間門前。
我停住腳。確認這兒就是聲音的來源無疑。
“這兒就是浴室,我在這個房間裡檢查了好幾天,不會有錯的。”陳森說罷,目光看向我。
我沒說話,看著白色的浴室門裏麵:淺黃色的浴霸燈光,與白熾燈光相互交織著,雖被模糊凸起的浴室門玻璃給模模糊糊地遮擋住了,卻還是使我的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
我悲哀地閉上了眼睛,心中已有定數:安晨小姐必然是死了,而且,一定是溺死無疑。千防萬防,卻還是被那個乾啞的聲音給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