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面沒有了顧忌，吃起食物來頓時覺得美味可口了許多。雖然吃的同往常比起來沒什麼區別，一樣的都是火腿三明治，還有一些罐頭，不過就是在味蕾上的享受更加真實無比。

    見我吃的狼吞虎嚥，秦青明生怕我被噎住，就有隨手將一杯水放在了我觸手可及的地方。這小子是真把我當水牛養了，一會兒一杯，一會兒一杯的。不過水號稱生命之源也並非是浪得虛名。方纔起來的時候難受的簡直不行，頭疼欲炸，口乾舌燥。但這會兒隨著幾杯清水下肚，還真是好受了不少。

    酒足飯飽以後，他問我：“陳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沒有？今天我們乾點什麼去？”

    “怎麼？剛過上消停的日子，待不住了？”我漱了漱口，將水吐到了衛生間的水槽裡。真想洗個頭，已經好多天沒洗頭了。

    “不是啊！”他守在門前，擋著衛生間的門，像尊門神一樣和我講：“這不是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點，合計趁這個機會好鞏固一下我們這夥的安全性嘛！對周邊的環境進行一系列的查缺補漏，防止兇手再度犯案。”

    “行啊，有覺悟進步。”我笑著打趣他，“不再是那個滿腦子利益至上的秦青明瞭。終於有點恢復大學時期的你了。”

    “慚愧啊，陳哥，人一旦過了那個年齡，怎麼說也會有變化。想回去？我想我們誰都回不去了。記得哲學裏的那句話嗎？”

    “哪句？”他把我給問住了。

    “人不可能兩次跨入同一條河。”

    “這不是政治上所說的，關於運動與靜止間關係的那個？記得高中時候學過，多少年了都。”

    “是啊，我們也不可能活成昨天的模樣啊！”他微微有些動容，表情頃刻間變得肅穆。

    或許是思緒飄到了遠方，秦青明頭一次說出了一句完全不顧及我感受的話，“逝去的人，也就逝去了。”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有些落寞，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陳哥。真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兒了。”他恍然間醒悟，急忙賠著笑臉衝我擺手，示好。“那個，對不住，我、我這一放鬆把這事兒給忘了。說了點不該說的。”

    他衝我道歉，但我卻比他還要內疚。我苦笑著，說：“沒事兒，不怪你，其實過了這麼久，我也應該漸漸釋懷了。是我自己有些放不下而已。你也不可能一輩子記得蘇雅，更不可能一直遷就我的脾氣。”

    “陳哥，別多心，我是你兄弟，更是你的秘書，遷就著你的性子這都不算什麼。我知道你只是需要時間緩解，來這兒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與世隔絕，能更好的放鬆心情嗎？雖然出了這麼一檔子插曲，但弟弟希望不會因此令你更加傷悲纔好。”

    “嗯，我懂，你不用多說什麼。”我小心翼翼地擰開了一點點的水龍頭，看著一條細細的水柱潺潺而下，時間彷彿就此靜止了幾秒。

    “青明？”我的臉上保持著苦笑。

    “嗯？”他看向我，不知何意。

    “你相信，人有來世這一說嘛？”

    “陳哥莫不是？”他似乎想要揣摩我的心理，“最近研究了什麼有關於佛學的嗎？”

    “那倒不是，只是隨口一說，頗有感悟而已。”我搖了搖頭，旋即咬緊了自己的下嘴唇，又放開。“不過，我相信會有的。而且我有種預感，下輩子，蘇雅還會與我走到一起，我還能和她敘敘今生沒有敘完的緣分。”

    秦青明面無表情地盯了我許久，他炙熱的目光烤得我臉有些火辣辣。

    “嗯，但願吧，弟弟祝福你。”他笑得有些勉強，不知是不是出於我的錯覺？

    “你先出去吧，我洗個頭。好多天沒洗了，順道洗個澡，一會兒我們再定幹什麼，反正時間還早。”我特意伸出脖子看了一眼掛在客廳牆上的時鐘，即便睡了一覺，也纔是十一點不到。

    秦青明見我發話，自然是沒有任何的異議，點了點頭，隨口便和我告了別。臨出門的時候，他還很不放心地讓我記得鎖門，別再像早上一樣粗心大意的了。

    對此我當然是笑著稱“是”，回想起來早上的那件事，的確是心有餘悸，挺後怕的。

    鎖好了門，我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發現不單是衣服，就連褲子也都被先前從毛孔中涌出的汗水給浸透了。

    急忙去浴室裏麵衝了個澡。看著潔白嶄新的浴缸，我卻絲毫沒有泡澡的慾望。邱月慘不忍睹的死狀還歷歷在目。即便足以保證房間暫時的安全性，但要我下浴缸，合計合計還是算了吧。

    花灑稀稀落落的一道道纖細的水柱衝在油亮的面板上，刺激著原本已被汗液侵佔的毛孔，令我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舒服的就差開口叫“爽”了。

    這種清涼的感覺簡直難得，特別是處於放鬆心境的情況下，更是飄飄欲仙。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有這種感覺，“金山銀山，都不如心安。”

    戀戀不捨的閉上了花灑，看著戛然而止的水流，我竟微微搖頭，以示無奈。就算沖涼衝的再舒服，可我也無法一直享受在這裏，畢竟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除去日常的吃喝不說，我還有自己的使命。

    每次聯想到這個問題，我都會思考一個全新的問題：“生而為人，是喜事還是傷悲？人真的是大自然的主宰者嗎？人生在世，三萬六千五百天，每一天都要為活而活，為活而奮鬥。即便是出現了超越自己承受能力的事情，也不能叫放棄，因為得活著啊！”

    “既然人生已是如此艱難，時不時還有人要承受天人永隔的相思之苦，那憑什麼還說我們人類是自然界的主宰呢？何不活成一個細胞，甚至是一個昆蟲。幾秒鐘，幾分鐘的壽命，帶著使命而來，完成使命瀟灑而去，進行下一輪的輪迴......”

    不知不覺中，淚水不知為何朦朧了我的眼睛。我擦乾了身子，光溜溜地走出浴室，回到了那張舒服的大床上。

    枕頭旁，蘇雅遺照無一例外，再次成功吸引了我的眼球。也不知是不是哭得眼花，我怎麼覺得遺照的位置同我先前擺放的位置，稍有偏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