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夜
在趙妍女士的房間裡檢查過一圈後,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下午的時候,在商定好了分組的事情以後,我、陳森與秦青明又一次地出發了,結伴去外面,又搜尋了一遍緣山莊我們這些遊客們所居住的會館周邊。
這還是由陳森提出的主意,不過這一次他吸取了上次的經驗,帶著我們沒有從周邊著手,而是徑直朝會館外圍展開所搜活動的。
檢查的地方,包括第一次發生命案的電影院,以及緊鄰著的咖啡廳與檯球廳。
這些地方都毫無人跡,進去之後只能感覺到陰風陣陣,直吹後背。特別是電影院——因為張長偉的關係,整個電影院裏麵充斥著死亡的氣息,溼漉漉、潮乎乎,味道有些粘鼻子。除此以外什麼都感受不到。
我不知道能夠藏身在這些地方的人是擁有多麼強大的心理承受力,反正我們三個檢查這三個地方都是硬著頭皮,只是大體上,粗略掃視了一圈,就匆匆離開的。
根本做不到靜下心,仔細地巡視著每一處可疑的角落。
“要不要再檢查幾個地方?”秦青明很明顯硬著頭皮問出的這句話,他心裏怎麼想的,我比陳森要清楚的多。
我煎熬著搖起了頭,順道徵求陳森的意見:“走啊?回去啊?”
“回去吧,只有三個人檢查這麼大的地方,感覺空空的,整個人都沒抓沒撈,心理的感覺怪怪的,十分不舒服,不得勁。”陳森估計也早就頂不住了,或許正等著我們這句話呢!
檢查這些半封閉的地方要遠比檢查開放性的地方可怕的多。這次搜捕的行動以我們自己先是心理承受不住壓力,而主動放棄結束了。
返程的路上,腳下邁著小碎步,抬頭看著天上掛著的如鉤月亮。我回憶起了來時,發車前的星象。依稀記得,那晚的月亮也是如此,冷清,如鉤。
三個人,大家的情緒都不高漲,所以走得很慢,幾乎可以用一步一蹭來形容了。此情此景,以垂頭喪氣來形容,怕是並不誇張。
我偷偷用手摸了摸藏在褲兜裡面的對講機,自從上了樓頂,發現這個機器開始就一直被我藏匿在此哦,還沒來得及轉移。先前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會倒是覺得微微有些咯大腿根。
不過倒是真得暗自慶幸。“這個傢伙沒有搞什麼么蛾子,沒有再次呼喚這個對講機。否則在這種敏感的時期,一旦再次響起來,被眾人發現,我還真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這麼想著,突然很緊張,“不會吧?不會突然間就能響起來吧?可要是不響了,以後我還怎麼聯絡那個乾啞的聲音呢?”
......
種種問題一時間接踵而至,令我有些分神。不知不覺中,走路的步伐,變得愈加遲緩。
“陳哥?你想什麼呢?”
喚醒我的,是秦青明。我抬頭一瞧,他與陳森,已經走出去好遠了,目測看來已經將我甩開了兩三米的距離。
我快步追了上去,笑嘻嘻地打著哈哈,解釋道:“沒什麼、沒什麼,哈哈哈哈。”
同時,我在心中暗罵自己。“該死,這種事兒現在想做什麼?豈不分心?”
秦青明根本沒糾結這件事兒,而是轉問我:“陳哥,你覺得我們今天的搜捕,有沒有紕漏啊?剛纔我還與陳醫生探討這事兒呢!”
聽得問話,我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將視線又轉移了回來。接下來,我故作輕鬆地笑問道:“怎麼?有沒有的,我們還要回去複查?”
“那倒不是,我就是覺得吧,檢查一會兒,要是有漏洞,可太失敗了。”
“那不也是沒有辦法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已經做了,就別後悔了。大不了,白天的時候再去,下午去那地方確實有些令人心慌。”
我本不是膽小之人,不過因為氣氛使然,再加上週邊的人都陷入了這種恐慌的狀態,所以才很難集中注意力去做搜查的事情。再加上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這個兇手根本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我的當務之急並不是要將他搜尋出來,而是預防住他的再次犯案。我都知道他的下一目標是安晨了,而是想用的殺人手法是將其溺水而亡。那麼我,就要做好防範的準備。
所以,在搜查的時候,我多多少少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成分。
陳森一邊點頭,一邊讚許著我的態度:“陳桐先生的心態確實值得我學習,我多少有些亂了心緒了。其實應該往好了想,也快了,馬上就要到日子了,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對哈,馬上就能走了。外面接我們的人就要到了。發現大門打不開,他們一定會聯絡警方的,再不濟也要聯絡外界。只要大門能開啟,那麼我們就算看見勝利的曙光了。”秦青明恍然大悟般打了一個響指。
他那重拾信心之後的面龐,以及與那乾啞聲音的賭約,使我無法將殘忍的事實告訴他。反正,早晚他也會明白的:不會出現人來接我們。要麼那個兇手浮出水面,我們生存;要麼我們全都死亡,那個兇手逍遙離開。
生活有時也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今夜是個寧靜夜,外面沒有雷聲、也沒有下雨,就連爲了渲染秋意而時常吹動窗戶玻璃的涼風都沒有。已經難得這麼消停了。
躺在床上,枕頭下面放置的還是我那冤死的未婚妻遺照。可能在別人眼中我這種做法是很忌諱的,但我的確根本不在意,甚至還有些微微的羨慕——蘇雅死了,她只是眼睛一閉,就離開了,卻全然不顧及活著的我。
活著真的比死要難得多,世上最困難的事情,也許就是活著。
未婚妻身死,來旅遊又陷入了連環殺人案的旋渦之中?更扯的是,我居然不得不在私底下與兇手進行著一場以他人性命為籌碼的殘忍遊戲。
想到這裏,我頓時睡意全無,完全不顧窗外漆黑的夜色,與本該歇息的床頭燈。擰亮了昏黃色的燈泡,我竄出被窩,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蹦下了地。
是的,提到遊戲我想起來了,有一件事兒,我還沒有搞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