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響了？”

    秦青明弱弱的聲音下，眾人互相對視了許久，無人搭茬。我之前那番正義激昂的宣講此時此刻，在不斷躁動的鈴聲下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鈴......”我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凝聚起來的氣氛，伴隨著響動，愈發騷亂。

    “是誰的？”見我面露不悅，秦青明又問了一句，“誰的誰接一下吧！”

    面面相覷，還是面面相覷。圍靠在餐桌前的同行者們彼此間互皺著眉頭，看樣子都渴望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出答案。到底是誰的電話鈴？

    終究還是無人答話——那不識趣的電話鈴就彷彿是認準了我們這夥人現在的混亂，還在沒完沒了的叫著。刺耳的“玲玲”聲，攪亂著我們本就繁亂的心緒。

    “到底是誰的？接一下不行嗎？”我有些鬱悶，火氣開始往頭上頂，說話時候的態度開始變得不像之前的自己。

    我很少如此，因為自己是個倒插門的女婿的關係，所以平時生活中，我多數情況下都屬於是那種默默努力，不聲不響的上進一族。很少同人紅臉，更別說用不友善的交流聲音。當我吼出那句話的時候，我自己都著實愣了一下。

    我怎麼變這樣了？

    ......

    四周變得更加安靜，不知是不是出於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不斷扎耳的鈴聲就在我的頭頂正上方不遠處，抬頭就可見。一時間，我的冷汗開始往外冒，各種有的沒的，不好的猜測紛紛涌入大腦，緊張感就彷彿又一次置身兇殺現場一般。

    我不知道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是怎麼回事兒，不過我清楚地看到了周邊人恍然大悟以後，驚恐的神情。這些驚恐的面部表情裡，就有秦青明的一張臉，他正直勾勾地盯著我，令我的冷汗冒的更甚。

    以前總聽人家說恐懼的時候會後脖頸子冒冷風，現在終於親身體會到了這種感覺。沒錯，我的後脖子上一定豎起了很多汗毛，的確是涼颼颼的。

    “難不成？”我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懼，緩緩避開了秦青明直勾勾的注視目光，壯起自己的膽子，雙手放置在兩側褲線緊緊握拳，慢慢向上抬頭看去！

    我就不相信，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就真的在我的腦頂上方？

    正上方，映入眼睛的是潔白的棚頂與正懸掛在餐廳的上方，高高吊起的歐式吊燈，純白色的玻璃罩被能工巧匠製作成了小兔子、小貓、小狗等各式各樣的形狀。這些燈罩幾個幾個簇擁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吊燈。

    白天，燈沒有開啟，所以沒有光線，也並不刺眼。另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能發出“玲玲”響動的東西。

    “呼！”我默默地長出一口氣，身體頓時一鬆。

    “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的電話？你們都怎麼了？一時間咋都這麼緊張？”我沒有多想，只想搞清楚大家幹嘛一時間都變得這麼嚴肅？

    秦青明似乎不敢相信我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圓圓的眼睛逐漸睜大。兩片嘴唇緊咬著，沉寂了兩三秒鐘的時間，開口說：“陳哥...我們...我們的手機都沒有訊號纔對吧？”

    “啊！”

    一時間，內心裏如同劃過了一道閃電。

    對啊？難怪大家一時間都這麼緊張，之前我只顧著侃侃而談卻都忘記了最基本的線索——手機應該沒有訊號纔對。所有人的手機在來到這裏之後就都沒有了訊號，不然在張長偉遇害之後早就打電話聯絡警方，結束這次荒誕，又充滿了危機的旅行。

    “那？這...這是誰的手機再響啊？”安晨的聲音變得嬌弱無比，令人聽後充滿了保護欲。

    “別害怕！穩住！”李牧試圖安慰已經受了驚的她。

    陳森同秦青明死死地盯著我，以目光交匯的形式詢問我的主意，可他們哪裏知道，我這個時候大腦都是白的，又能有什麼主意呢？

    張春華死死地拽著劉大鵬的胳膊，劉大鵬一臉死灰的望著天花板，像是同我一樣，聽出了聲音的來源就在那上面。

    “誰去關了這該死的鈴聲！怎麼還不停？”李牧的五官扭曲著，醜陋的咒罵著。

    “誰知道聲音的來源在哪？求求你們想想辦法！”安晨的雙臂憑空揮舞著，掙扎著，時而捂住自己的耳朵，時而又做拳朝著空氣亂砸一通。“救命啊！救命啊！”

    “閉嘴！別吵吵了！”

    劉大鵬又不知突然發起了什麼彪，大吼大叫著想讓安晨閉嘴，但吼叫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根本無法發揮任何作用，只會徒增混亂，令周圍所有人的處境愈發糟糕。

    他越是吼叫，雜音就越是放肆。

    “鈴——鈴——”

    “啊......我要瘋掉了！”又是一陣鈴聲響起，這無休止催命般的響動簡直令人崩潰，令人髮指。秦青明的嘴巴時而張開，時而閉合，像一道壞掉了的電子門，不知該何去何從。

    “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李牧繼續咒罵著：“天殺的，怎麼辦？誰去關掉它？”

    “這能有什麼辦法......到底是誰的手機，怎麼聲音還越來越大了？”

    “誰去？誰去？陳森，你不是願意拯救大家嗎？你去、快去啊......”

    “鈴......”又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噪音會攪亂本就糟糕的心情！從心理學上的角度來講，人類對於噪音的恐懼，越是隨著四周的氣氛緊張，越是隨著加深、加劇。

    密閉的二層會館，除去趙妍那個神秘的老太太以外，此時所有的倖存者都在這兒了。我們所有人的手機從來的那天起就完全處於飛航模式狀態，根本搜尋不到任何訊號，簡直就是成爲了一塊廢塑膠。

    可這個時候，居然有鈴聲，刺耳的老式電鈴聲不斷響起，就在我頭頂的正上方？到底是誰的手機發出來的呢？

    是趙妍？還是另有其人呢？

    我知道僅憑著這樣的哭爹喊娘，四周的騷動以及那不停的電鈴聲永遠都不會停歇，想要令其停下，就得找到根本原因，將其掐掉。

    想到這兒，我乾脆將牙一咬，把心一橫。從舌頭底下擠出了一個字，高喊道：“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