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得其解
我的微表情做的很隱蔽,陳森忙於觀測呂曉曉的屍體,肯定是沒有注意到我與秦青明目光上的交匯。
秦青明在我的暗示下,緩步走到窗戶前。
呂曉曉遇害的這間小臥室的窗戶屬於老式的拉窗,還並不是現在各大樓盤中開放商統一給大量安配的推窗,窗戶開口的大小足能夠容納一個人自由進出。而且最令我提起視線的是——窗戶的外面有一條寬三十釐米的邊沿延長了出來。
我無意中發現了邊沿的長度之後,再聯想到兇手兩次都沒有在案發現場的進出口處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下意識就想到了一個很大膽的推測。
“屋子裏好像有點熱啊!”他邊說,邊隨手將窗戶拉開了。
一股雨後特有的,帶著泥土味的晚風吹入進來,一股涼絲絲的氣流剎那間穿過整間屋子,覆蓋在了每一處空氣的表面上。
鼻子裡隨著呼吸,佈滿了這顯著的氣味,本來渾濁的大腦不知是不是出於心理作用,淨頓時清醒了不少。芬芳的泥土味道正無聲無息地散播著一份安寧、一份祥和,試圖逐漸撫平死亡帶來的恐懼衝擊。
他將頭探了出去,沒有說話,但看他因大口呼吸而起伏的背影便可知曉外面空氣的鮮美,可使人心情舒暢。
“秦先生,你在幹嘛?”陳森詫異地看著秦青明的背影,不理解到底是什麼令他竟做出如此反常的動作。
“外面的空氣看來很不錯。”我自然明白秦青明的想法,“要不要去呼吸兩口新鮮的空氣?一直在封閉的空間裡面對著屍體,想必心理壓力也很大吧?”我提議道。
陳森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我。
“怎麼?”我問他。
“還是算了吧,這樣的壓抑氛圍還是更能讓我提起注意力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眼神裡充滿了彷徨。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他不說話,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呂曉曉的屍體,一動不動。
那僵直的身體如果不是還伴隨著呼吸而微微抖動,還真看不出這是一個活著的人。
“在想著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關於呂曉曉生前的一些事兒。”他微微掛起了笑容,看著我。
他與呂曉曉的關係果真沒有那麼簡單,這點我敢用自己的性命做擔保。不過,我想陳森這個傢伙百分之九十不會是兇手,就算是兇手的話,呂曉曉也絕對不會是他殺的。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但直覺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可是,就因為沒有任何的證據,所以他不想講出與呂曉曉的真正關係也沒有任何人有什麼辦法逼他開口。個人隱私的事兒,人家不說誰也沒有權利進行逼問。
根據之前呂曉曉同他交流過程中的隻言片語,我只能獲得零星破碎的線索——陳森是一家醫院的醫生,而呂曉曉則是在病房外面等活的護工,二人的相識是因為陳森的一杯溫水。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情報。
兇手是誰?為什麼要殺呂曉曉?還有她臨死之前的複雜神情纔是一直令我內心無法平靜下來的重要因素之一。
為什麼?為什麼我總覺得呂曉曉似乎在生命走到盡頭前,就知曉了一切答案。這一切的一切,是否又同陳森與呂曉曉間的往事有聯繫呢?
想不通卻又無法言說,這種感覺令我著實不爽。看著陳森臉上緩緩浮現出來的微笑,我覺得多少有些惱火。
“青明,還沒透好氣呢?”我用先前商量好的“暗語”詢問道。
“外面的空氣挺好的,多吸了兩口。”說話間,他將自己探出去的三分之一的上半身又給縮了回來,回手關上了窗戶。
陳森並沒有理會我倆的對話,這似乎根本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你們兩位還有什麼想要詢問,或者沒有勘察好的地方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覺得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把自己今日所探得的線索牢牢記在心裏,明天一早,將我們這些同行者們聚集在一起,共同研討一下。”他站起身子,跳了下日式的榻榻米火炕。
我也秦青明跟著他也從上面走了下來,秦青明苦笑著迴應說:“我和陳哥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除去門口處根本沒有痕跡這一點發現。”
“也不算太沒有用,最起碼可以證明兇手挺小心的,不然又怎麼會沒有留下痕跡呢!凡事都有正反兩面,看東西要看得全面一些。”陳森寬慰著說道。
“那陳森醫生,你認為兇手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光憑著小心,恐怕是不行,在呂曉曉遇害的現場,你能找到兇手收拾過現場的痕跡嗎?”我挑起眉毛想,小心翼翼地問。
“很遺憾,我不是專業的警員,無法判斷出來,不過在我看來,現場沒有任何的問題。”他雙手攤開,朝著我將下嘴唇突了出來。
“對於這一點,我目前也沒有任何的好推斷。其實不瞞你們兩位說,之前我認識兇手是我們這些人之中的,但後來我又漸漸意識到,兇手很像是遊離在我們這個旅行團之外的人員。可隨著呂曉曉事件的發生,我不得不再次將目光對準我們這些僅剩的倖存者之中了。”
“為什麼?難到你能證明兇手是內部人士?”秦青明大惑不解。
陳森“哼哼”冷笑了兩聲,當然,他的冷笑並沒有針對我們兩個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敢如此肯定,可我始終認為,既然三起案件都能做到不留任何線索,那麼兇手就一定相當熟知我們這些人與緣山莊的地形。不然,缺失一點,都無法做到殺人於如此無形之中。”
他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點點頭,贊同地說:“你的思路我懂。不過,”我的話鋒一轉,繼而發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是內部人士所為,按照你的思路,首先要熟知我們這些人,至少要熟悉居住的房間以及內部房間的構設。可是,這就說不通了。”
“哪裏說不通?”
“我們這些人除去少數的人先前就認識之外,相互間根本沒有了解。那麼既然如此,不可能會隨隨便便請別人進入自己的房間。說句明白點的,死者邱月的房間我們在出事兒之前誰也沒去過,呂曉曉的更是一樣。”
聽我說完,陳森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我沒有去過呂曉曉的房間。”
“對啊,既然如此,相互間都沒有去過彼此的房間,又怎麼能夠滿足你所說的那點,瞭解彼此呢?再加上,隨著張長偉的第一個意外身亡,我們大家都對緣山莊內部的構設兩眼一抹黑。”
“就像是黑暗的海面上行船失去了燈塔的指示,對於緣山莊我們都是第一次來,誰會熟知這裏的地形,誰又可能在犯完案之後策劃好不被發現的撤退計劃呢?”
我的眼睛瞪得很大,等待著陳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