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對於我的提議，是秉著什麼樣子的態度呢？”陳森試探著，小聲地詢問道。

    他多多少少也看出了眾人目光裡的閃躲，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提議是很是大膽的，並且還伴隨著不小的風險。或許他已經做好了我們全都持否決態度的準備了，畢竟這種乍眼看去，投資大，收益小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會願意做。

    “......”安晨與呂曉曉兩名女士在不遠處發出了細微的討論聲音。

    “雖然這麼說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呂女士......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麵，支援我的工作。”陳森的目光第一個先是鎖定在了往常裡對自己的敬重如同聖人一般的呂曉曉身上。人在這個時刻，第一反應都是去找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下意識地望了望秦青明，卻意外發現這小子的目光居然沒同我來個交匯，反倒是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我心中暗罵道：“這個臭小子，難不成要同天花板交心？”

    權當他不想參與到這個事情的討論之中，我不與他計較。

    面對著陳森拋出來的橄欖枝，呂曉曉的臉色出賣了她緘口不言的嘴。一張上了年紀，老而油膩的面孔上寫著更多的，則是糾結。她在思忖，到底要不要幫助陳森堅持他的理念？

    到了這個時候，面對這種節骨眼上的選擇，多數的信仰與情意在平日裏所帶來的效果定然是大打折扣的。求生欲纔是影響每個人在面臨危機時做出選擇的根本。求生欲越強的人，往往會越糾結。

    “好吧！”陳森伸出了自己右手的手掌，整個手心衝着呂曉曉。

    “我知道了，你不需要多言，我都懂了。”他點了點頭，讀懂了呂曉曉的內心。“也對，你是個女人，再怎麼說，也不會具備做這種可怕事情的強大心臟。不用多言了，我再詢問別人的意見就好了。”

    看著陳森略微有些失望的臉，我的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忍不住一陣暗爽：“叫你平時總是一副掌控大局的樣兒，這會兒吃了閉門羹，連最擁護你的人都開始對你的權威產生了懷疑，看你還有什麼好神奇！”

    即使我知道我這種想法是不應該的，但還是無法就此罷手，不去竊喜。

    “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與呂女士的想法差不太多，對於如此冒險的主意，還是有些擔憂的。”安晨說著話，雙手一攤，兩條纖細的長腿也忍不住夾緊了一些。

    我見陳森接二連三地受挫，也不知道之前自己在哪裏儲起來的怨氣開始做起祟來。我指著他，嘴巴也有些毒辣，竟忍不住嘲諷說：“看來你好像沒有那麼成功了，這次召開會議，聽你話的人好像少了挺多。”

    本來之前我同陳森的關係其實還可以，不好也說不上有多壞，一點都不想看他吃癟，我也不想搞得大家都不團結不是？但自從出了邱月的事兒後，的確是對他有些不滿，若不是我死命阻攔，這會兒邱月的屍體哪裏還能如此安然，完好地躺在自己的房間裡？

    他以為自己是誰？竟然這麼愛指手畫腳地指揮大家做什麼。

    出於報復的心態，我鮮有地話裡有刺：“怎麼樣了？陳大醫生，看來你的建議並不怎麼受待見。”

    他瞪了我一眼，就切換了眼眸的方向，看來是並不打算將過多的精力用在我的身上。

    “哎！”我嘆了口氣，搖搖頭。

    “秦先生，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要不要一同去會館的外面走一走，我現在的推斷是，兇手也有可能是外部人士，就始終徘徊在我們肉眼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他問秦青明。

    但陳森可能不知道，在與我一起在場的時候，秦青明怎麼可能會自己做出決定呢？他一定是要先問我的。

    “不好意思，陳醫生，這件事兒我得去問問我陳哥。”秦青明禮貌地笑著，陳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在這個旅行團裡面，還參與了這個討論的人群中，只有我也是陳姓。

    陳森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露出了一幅淡淡的笑容，朝他揮了揮手。

    “不好意思，陳醫生，看來你得與我商討商討了，上一次我們針尖對麥芒的討論，還是在邱月小姐發生了命案之後呢！沒想到，這麼快我們的對決就又來了。上一次是誰贏了說不好，不過這一次，如果我也反對你的提議，怕是你贏不了了。”

    “陳桐先生，真沒想到秦青明秦先生這樣的人物居然會如此聽你的話，你的確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可他對你的信任，還是那樣令人欽佩。他選了完全信任你，你可不要辜負了他的信任，你要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纔是。”

    “陳醫生，每一次我都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我始終都是這麼以為的。”

    “哦？是嗎？那可就太奇怪了，沒想到我居然會與一個永遠都做正確判斷的人針尖對麥芒地，一步都不肯退讓地對峙著。”

    “隨便你怎麼說，我懶得和你吵嘴。”我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上下兩邊的嘴唇，甘冽起皮的嘴唇頓時舒服了不少。

    “上一次我對你要解剖邱月小姐屍體的事兒很不滿，直到現在我仍舊認為那是一個餿到不能再餿的主意了。不過這次你所提出來的行動意見，我還是贊同的。”我平靜地望著陳森那張已經有些失落的臉，平靜地說著。

    我此前從未見過如此豐富的微表情變化！這是在我這麼多年人生旅途中都沒有過的。

    陳森那張已經麵露失落、敗色的臉，剎那間如同享受到了陽光滋潤的向日葵，整個都開啟了，如同刀削過後的尖峻瘦臉難得一見笑容！一份從未見過的激動漸漸浮現出來。

    “真的？為什麼支援我？”

    “很簡單，”我朗聲說：“與其在這裏針尖對麥芒，爲了一點小事兒耿耿於懷沒有任何的必要。我這人做事兒就是喜歡堅持本心，我覺得對，不管多少人反對都會去頭也不回地弄；可我要是覺得錯，就算大家對我群起而攻之，我大概也會一笑置之以後，繼續去做自己要做的。”

    “所以，這次你覺得我是對的？”

    “可以這麼說。”我點點頭，聲音放得緩而低沉下來：“因為我也覺得，兇手不一定就是我們內部的人，聽你這麼一說，外面的人犯案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我為人比較笨。考慮不出來到底兇手是內是外才更合理，所以，只能去看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