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痛心的隱瞞
秦青明的話如同一盆涼水澆在了我的身上,特別是在這已經入了秋的季節,我甚至好懸沒有因寒冷而產生顫抖。
“什麼...什麼愁...什麼怨?至於想的這麼黑暗嗎?”
面對我的不解,他顯然也沒有更為合理的解釋,只能苦著一張臉,並強咧出一張笑臉對我說道:“陳哥,你這個問題我還真就不好回答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有個道理你應該能很清楚,千萬別用正常人的心去揣摩犯罪者,特別是殘忍、變,態的兇手。”
我點了點頭,心中清楚這個道理,卻怎麼都安慰不了驚慌的自己。
“陳哥,你說說看,如果兇手就在我們這些人之中,會是誰呢?”
秦青明這突如其來拋給我的問題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心中一凜,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如果兇手在我們這些人中......”我被這句話震懾住了,即便在此之前就已然聽到了這種說法,並且默默地接受了,可相隔了一段時間再次聽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深處還是有所排斥。
就如同對於童年時期某種東西的恐懼,即便隨著時間的流逝,年齡的增長,你以為你已經具備了對付這東西的勇氣,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將其扔進名為“過去”的收集箱之中了。但最終你還是忘不掉它,在你時隔多年又一次面對它的時候,仍舊會感到心有餘悸。
“你覺得會是誰?諾哥?”見我沒有反應,秦青明又督促著問了一遍,似乎我的回答很重要。
“這很重要嗎?”
“當然了,現在這個人心惶惶的時候,我最想聽你發表一下自己對於此事的見解。當週邊所有人幾乎都不值得信任的時候,當然是要選擇最信任的那個人所給出的建議了。”
他望著我,圓圓的眼睛裏閃爍著希望的光輝:“陳哥,你的主意說說看吧,弟弟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我面有難色地實事求是著說:“你非要我說,這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不是?但是沒有證據的事兒,我也不能瞎說,到時候冤枉了誰,誰心裏也不好受不是?”
秦青明贊同地點了點頭,圓圓的臉上寫滿了緊張。
“沒有什麼緊張的,我不會發表對於任何人的偏見,只說說個人對於這次事件的看法,以及對於周邊人的印象。”我平穩著聲音,告誡著自己再發表言論的時候絕對不要帶有個人主義。
在這樣的場合下,一旦我們僅存的遊客們之間產生了芥蒂,那將是十分危險的事情,越不團結就只會越加快自身的滅亡。對我們來說,現在已經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跑也跑不了,只能自救,那相互間就不能有猜忌,不然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嚴重的會引發極為不好的連鎖反應。
“只是,我覺得這些事情發生的有些莫名其妙,就...就像是有人在誘惑我上鉤一樣。”
“什麼意思?”
聽我說得十分玄乎,秦青明的臉上旋即寫滿了疑惑。
看他凝重的眼神,我在腦海中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嘴上則半真半假地講述道:“才經歷了喪妻的痛苦,緊接著又在參與旅行團的時候被捲入了兩起命案中,光是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慄,真像是前後間必然會發生的因果,就等著我一步步往下走一樣。”
“陳哥,你可千萬別想太多了,我知道嫂子的事兒讓你一時半會兒走不出陰影,可嫂子不一樣,她是死於自殺,而非她殺,千萬別瞎聯想,千萬別和這事兒聯想到一起,那樣的話,你心中要揹負的壓力可就太大了。”
秦青明關心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暖,可入了我的耳朵卻是字字如同鋼針般扎耳。我迷茫,我糾結,我不知所措,我......“我到底該怎樣坦白蘇雅的真正死因?”
在所有人眼中,蘇雅都是自殺身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對於蘇雅的死起疑心,就像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是,畢竟在他們眼中,包括蘇雅的父母在內都認為,患過抑鬱症的人,就算是自尋短見,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蘇雅曾是個抑鬱症患者,在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具體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我不得而知,她也沒有與我詳細談過。當然,我也不會去問,因為我不願意觸及她的傷心事兒。
我只記得,在大學,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滿臉淚水,要走向七層高的教學樓樓頂。
出於對這位美麗姑娘的憧憬與好奇,我大膽攔住了她,拽住了她那即將觸碰到通往樓頂牆梯的胳膊。
“同學,這個梯子校方不讓學生接近。”
“滾開,別理我!”蘇雅憤怒的眼睛裏似乎有火焰呼之欲出,“你又不是我,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厭惡這個世界。”
她把自己埋在心裏的想法說得十分清楚。那一刻,我愣住了,不知道這句話為什麼會好端端地從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口中說出來。
蘇雅執著地想要掙脫我,去再次觸碰嵌在牆裏麵的鐵梯子,以此到達樓頂。我又哪裏能如她意?就硬生生將她從危險之地拽了出來。把這個一心輕生的姑娘從七樓拽倒了一樓。仔細回想起來,想必是命中註定我與她就該有一段孽緣:走七樓到一樓的樓梯,這麼長的一段距離,我拉著一個又哭又鬧年輕的姑娘就那麼走著,居然沒有任何的人站出來上前詢問?
緣分,就那麼任由我硬生生把蘇雅從樓上拖到了樓下。
“你為什麼要管我?”蘇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是用光了身體裡的所有力氣一般,頹然的樣子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生命還是很美好的,你這麼漂亮,又這麼年輕,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我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怎麼樣?要你管?你是個什麼東西?”她像是一隻弄丟了骨頭的小狗,把自己的憤怒發泄在周圍人的身上。
面對這樣的責問,當時的我沒有任何的火氣,心中所想都是如何挽救這個女孩。
“如果你不知道你為什麼而活,明天還是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我來找你,希望你能在這裏等我。到時候,我會給予你一個答案。”我回答的很平淡,說罷,轉身離開。
蘇雅眼神中流露出的異樣光彩,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是個開始,也是我與蘇雅相識的開始。
正因如此,當蘇老爺子看見了被我收拾好的現場之後,心中完全沒有任何的疑惑——蘇雅就是自殺身亡,一定是因為抑鬱症又一次復發了,不會有別的原因。
所有人都這麼想、所有人都這麼樣......可唯獨只有我,只有我清楚實情,蘇雅是死於他殺。同張長偉與邱月的死因一樣,都是他殺,而非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