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身影看起來如此的頹然，秦青明臉上掛著一層複雜的神色，我實在是說不出來那些是什麼寓意。但聽了他的話之後，我的表情定然不比他的差上多少，也是要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心中百感交集，有些惱怒，還有些理解之後的欣慰。聽了他的解釋，我當然清楚了他最初的想法，但也正因他的好意，我們很可能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李牧有些玩味地問我道：“陳先生，秦先生是你的兄弟，他珍惜你，我能理解。但他也在不經意間把我給騙來了，你對此作何感想？”

    經他一問，我頓時有些啞口無言。李牧說的沒錯，按照秦青明自己的話講，是爲了我好我能理解，但李牧對此有不滿也是很正常的，我們這種行為已經屬於欺騙，浪費了他的時間，更欺騙了他難得的信任。

    可以感受到他的注視，我麵露難色，吱吱嗚嗚不知怎麼開口，“這事兒、的確......的確有些不地道了，他不該隱瞞的。”

    “好！”李牧點點頭，如同敲定鍵盤一般，吐出了這樣短小卻篤定的字眼。

    他說道：“本來呢，我想給你們一些信任，畢竟我還知道許多陳先生你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合計好好的，想著日後有機會同你說一說，但這樣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你和你的朋友拿我當傻子耍？是嗎？”

    我已經漸漸熟知了這個高冷不喜言辭的傢伙，所以縱然看起來他的面孔同王暢無異，但透過這樣的表情，可以知曉李牧已然生氣了。

    “犯不上生氣的吧？李先生，何必呢？”我連忙陪著笑安慰他，“大家都是一個戰線上的，青明不希望我出事兒的同時自然也是不希望你出事。”

    “別淨撿好聽的說，信了你們一回兒，沒想到是浪費我的時間。”他壓根就不想聽我的解釋，自己口中則振振有詞：“果然，還是自己經營自己的生活最划算，跟著你們瞎跑了這麼久，不也是一樣什麼都沒發現？”

    秦青明聽著我與李牧的周旋，頹然坐在地上的脖子壓得更低了，似乎愧疚的一句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要回去了，你就和你秦先生兩個自己好好想辦法吧，以後還是各自生活，別在一起辦事，簡直浪費時間。但奉勸你們多聽聽我的建議，早就讓你們遠離陳森了，不聽話，報應這不就找上來了嗎？”

    ......

    只留下這麼一句雲裡霧裏的話，他轉身離去，我試圖上去追他，好好做一番解釋說給他聽，但留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秦青明令我不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幹。

    “喂！青明，快起來。”我蹲下身子，搖了搖他的肩膀。

    就在我正欲開口的時候，秦青明抬起了臉，滿眼失落地看向我。

    “不好意思，陳哥，又給你惹麻煩了。”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你啊，我該說你什麼好呢？”

    我略微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伸手想要把他拽起來，可他卻沒有依靠我的幫助，自己從地上站起了身子。

    “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啊。”他還繼續為自己的行為找著合法的理由：“不想告訴你這些，就是爲了避免出現麻煩。沒想到，還是，還是出現了。”

    “你以為自己很精明，實則把什麼事情都弄得是一團糟。”我忍不住將自己的話說得難聽了一些。“要是你早點說出實情，大家都好過，現在這樣的局面，你滿意了？”

    “陳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就合計......”

    “算了，我不想聽，折騰到這麼晚，結果呢？全白費了。”我懊惱地用手在空氣中甩了一記拳頭。

    至於秦青明的解釋，我就算閉著眼睛猜都猜得出，一共就那麼幾句話而已。不想讓我涉險，想讓我離陳森遠點......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同他商議道：“青明，你長點腦子好不好？你不是挺聰明的嗎？在公司裡面混得左右逢源，出來以後你的智商呢？你以為你以為，結果事情按照你以為的發展了嗎？”

    “對不起，陳哥。”被我吼得似乎更加愧疚了，這樣一來他的脖子壓得更低。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誰還有心情向下進行呢？面前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秦青明始終令我的火氣難以得到釋放。以前還是很欣賞這個傢伙的，覺得他處處都好，我從來如此不滿過。但最近幾日，很明顯我對他發火，不滿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是我變了嗎？我嘗試去問自己，可我的直覺告訴我，並沒有。變得並不是我，我還是陳桐，還是一直在做自己堅持的事。

    那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程度呢？我捫心自問我自己沒有問題的。

    “算了!”我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他說的，不過這兩個字的確被我清清楚楚地說出了口。

    “陳哥？”

    “走吧，回去吧，留在這兒也毫無意義了，你能活著回來，比什麼都好。”說完，我渾身上下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一股難以言狀的無力趁此機會，霸佔了我的身軀。

    腿軟了，走起路來都彷彿是踩在棉花上。大腦很空，茫然地走在來時的路上，什麼都沒有想。

    似乎得到我的原諒是件多幸運的事情，秦青明回去的時候情緒明顯高漲了起來。最起碼，比目前的我能高漲一些。他甩開步伐，緊緊跟在我的身後，時不時走到前面領著我，提醒我“小心腳下”。

    我沒去思考陳森到底去了哪裏？我感到很累，很疲憊，只想快些走回自己的房間，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

    很挫敗，很難受，渾身上下滿是無力。想象永遠是美好的，而現實永遠都是一把沉重的鐵錘，敲擊的我每一個關節都疼痛難忍。那個幕後兇手究竟是誰，第一次在此刻，我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想休息，我只想休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從得到了李牧的信任，到又一次失去。這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趙妍死了，又出現了一個根本來不及保護就失去了性命的籌碼。還有最最令我難以置信的——陳森，是幕後黑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