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救的聲音很是誇張，甚至令人抓狂，劉大鵬扯著那與他外貌極不相符的尖銳嗓子發出了刺耳的躁動。就像有人正用尖銳的指甲，用力去摳他的聲帶那般的撕心裂肺，聽得所有人都不由得汗毛豎立。

    “出事兒了！”我意識到這不是劉大鵬過度思念妻子而產生的幻覺，而是真真切切地目睹了一場兇殺案。

    李牧也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勁，不由得加重了自己的語氣，腔調：“快，把門弄開。”聲音並不像之前那樣穩重，明顯有些慌亂。

    “一、二，用力！”

    就聽“砰”的一聲，在我們三人的合力之下，房門終於被我們給踹開了。這個房門雖然結實，但並不是無堅不摧的，呂曉曉的那起案件中門就是被我們破壞性開啟的。

    一股腦地衝入了房間，我與秦青明熟知劉大鵬被關起來的位置，一馬當先地衝到了最前面，直奔衛生間而去。李牧則跟在我們的身後。

    接近目的地的時候，我便發現了一絲端倪，本來用來卡住房門不讓劉大鵬出去的木板不知什麼時候竟被人給拿開了，此刻正躺在一旁的地上。衛生間的門，半開著。

    我急忙衝了進去，發現劉大鵬安然無恙地蜷縮在一旁的角落裏，雙手死死且胡亂地抱著被擦拭的一塵不染的馬桶。他的目光遊離，瞳孔死死地盯著我來時的方向，一動不動，渾身抖成了一團。

    “喂，你沒事兒吧？振作點，哪死人了？”我一個箭步搶在秦青明之前來到了他的身邊，蹲下身子拽著他的胳膊焦急問道。

    方纔聽他喊得如此撕心裂肺，我知道事情並非是空穴來風。但衝進來以後除去被人拿開的木板以外，真沒有什麼反常的，更沒留下什麼痕跡，難以判斷他所說的殺人是怎麼一回事兒。但我認為事情一定不簡單，說不定真的有什麼現場沒留下痕跡的殺人案。

    “陳哥，沒有痕跡啊？除去木板被人拿開了，什麼反常的現象都沒有。”秦青明在衛生間裡面繞了兩圈，回過頭來和我說道。

    “怎麼回事兒？劉先生，你別害怕，說出來，你看見什麼了？”我心裏也好奇，看來想要解開迷惑只有讓當事人劉大鵬好好講解一番了。

    劉大鵬的身子繼續篩糠，雙臂死死扣在馬桶上，任由我怎麼往下拉都不為所動。這樣的舉動就令我愈加奇怪了。

    這個空間已經不是封閉的了，很顯然有人開啟了衛生間的門，而且劉大鵬定然是親眼看見了什麼。但他為什麼不往外跑呢？誰也不想被囚禁，就算是神志胡亂的人也該渴望自由。

    “是不是？”我不自覺地摸了摸鼻翼，“看來只有一種解釋，外面發生了什麼讓他更加絕望和感到恐怖的事情。”

    所以，混亂的劉大鵬放棄了跑出這個囚禁他的空間，甚至他樂意縮在角落裏。

    不明所以然的秦青明語氣有些輕鬆，他說道：“陳哥，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門板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別是你過於神經質了，把問題複雜化，是被趙妍和陳森的失蹤給鬧得吧？”

    “你好好看看，問題有那麼簡單嘛！”

    這個時刻，聽他還能還說出這樣沒有頭腦的話，我一時間有些無名火起，態度沒有之前那般柔和、友善。“門板離開了原本的位置，本來就已經是大事不妙了。”

    那個門板先前是我、陳森和他親自測試過的，卡在那個位置上裡面無論如何折騰也無法將門板掙開，確保了劉大鵬不會自己逃出去。但，為什麼被人給開啟了？這隻能說明一點，是有人從外面開啟的。

    “如果沒人從外面開啟，這個門板自己會掉嗎？”我厲聲問道。

    “不，不會。”他呆呆地看著我，甚至好懸忘記了回答。之前的我從來沒用過如此強硬的態度和語氣同誰交談過。想來他一定是過於驚訝了。

    “那...會...會是誰呢？”不知所措的秦青明低著頭，輕聲問道。

    我擰著眉頭，搖了搖頭不想開口。並非心中沒有答案，只是一時半會不願意接受這個可能是現實的事情。

    正在這時，之前一直走在我們身後的李牧從外面探進來半個身子，對我倆打了一個響指。先前進屋之後就一直不見他的身影，這功夫出來了。

    “怎麼了？”我好奇地問道。

    李牧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嚴肅地說道：“和我來，不過提前說好，你們兩個做好準備。”

    聽他這麼說，我心裏面“咯噔”了一聲，與秦青明面面相覷著彼此搖了搖頭。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浮上心頭：看來之前令劉大鵬恐懼的事情，就發生在外面。想到此處，我們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跟他走了出去。

    “我之前一直走在你們的身後，因為我不知道劉大鵬具體的所在，所以我也不著急與你們搶身位。進了房間我發現你們都找到了他，那我就更不著急進去見他了。於是我就一直在屋子裏麵閒晃。”走在前面，李牧並不像是自言自語，卻沒有新增任何起伏的情感，就那樣平靜地說著話。

    我聽著李牧的陳述，思考著他到底想說什麼。

    “可當我走在這兒的時候，問題就出現了，”走到房間的盡頭，李牧停住了腳，站定在窗臺邊。他伸出手指，指了指窗戶。“還是那句話，你們可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既然劉大鵬先前能發出那種撕心裂肺的吼叫，就說明房間內發生了絕對不簡單的事情。可進來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現，這著實令我感到反常，正意外著，李牧的這條訊息徹底釋然了我心中的疑惑。

    “你們推開窗戶看看下面，就知道了。”李牧閉上了眼睛，向後退了幾步，給我和秦青明留出了向前的位置。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李牧有些落寞的視線注視下，我走到了窗臺邊。秦青明也緊張兮兮地站在我的身邊，期待著我的下一步行動。

    他小聲地問道：“陳哥，你開？還是我開？”

    “我開吧！”我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準備，餘光瞥見李牧面色有些難看地轉過了頭。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不安起來，狠狠用左手的五根手指扣住了窗戶的邊框，向右側狠狠一拽。“刷拉”一聲，窗戶被拉開，帶有秋意的冷風捲在我的臉上，不自覺地便聞到了一絲涼涼的血腥味。

    我沒來得及伸出頭往下看，秦青明就將脖子伸了出去。然後，一、二、三，三秒鐘以後，他回過身來，背對著我“哇”的一聲，吐了。

    我一愣，急忙伸出頭向下看去！

    紅的，灰的，一具已經變了形的屍體......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