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還是個少年，十七歲。蘇雅比我小一歲，應該是十六。按照年齡來判斷，那個時候應該是高一，準確點說，是中考完事，即將高一。蘇雅遭遇車禍的那一年，應該也是在那個時候。我不得不重新看了一眼報紙上的地點，確定了報道上的這起醫療事故不是發生在我和蘇雅所在的城市，這才安下心來。

    可我實在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安心感？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我暗自感慨，最近自己變得有些神經質了，只是看到了車禍就有一種“這件事兒與蘇雅有關”的病態念頭。怎麼可能呢？醫療事故發生的地點與蘇式製造所在的城市相距了幾百公里。

    喝了一杯水，之前得以平靜的心卻沒有因此而平靜下來。雖然這件事與蘇雅無關，但也足夠令我感到震撼了：陳森這種一臉嚴謹的人，我真的沒有想到以前居然發生過醫療事故。

    怎麼說呢？雖然這種事兒幾乎是無可避免的，可身為醫者，在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干擾下，很難發生這種狀況吧？

    報道上對於醫療事故的原因，以及雙方的處理結果都沒有一個很詳細的記載，撰稿人只是說明了這個事實，卻沒有跟蹤進行調查，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起初的煩躁隨著歇息以及這杯水的滋潤，慢慢有所好轉了，我正準備起身將窗簾拉開，接受一下外界的光芒時，門被人重重地敲響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雜亂無章的敲門聲愈發沉重，我可以感受得到敲門者的慌亂。

    一種特別不好，但極為熟悉的預感開始向我襲來，我手中還拿著水杯，卻來不及將其放下便急忙衝上房門，將它開啟。

    門外，站著的是一臉惶然無措的秦青明？

    “青明，你！你怎麼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感到十分詫異，他不是同陳森一起出去的嗎？怎麼一個人慌慌張張地找我來了？

    “陳、陳哥，出.......出事了。”見我開門，他立即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沒有理會我的疑惑。

    話音剛落，我就覺得自己的內心“咯噔”了一下，大有一種不好預感即將實現的壓力與緊張。但我還是強打起勇氣，鎮定問道：“怎麼了？”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看樣子相當害怕。秦青明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問題變得有些嚴重起來，甚至隱隱約約感覺這次的事件有些要超脫我的想象，變得棘手，無法加以控制起來。

    我給他讓入屋中，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顫抖的聲音同我講道：“陳、陳森醫生，失蹤了。”

    “什麼？”我一聲驚叫，伴隨著“啪”的一聲，手中的玻璃杯在我一不小心失手的原因下摔在地上，已經碎成了N片。

    “開玩笑吧？”

    我沒去理會那已經破碎了的玻璃杯，而是不敢相信秦青明的話。我立即反問道：“你們一塊去的，怎麼會消失呢？他消失，你會不知道？”

    秦青明的臉上寫滿了緊張，看來除去陳森消失所帶來的震撼，還有別的原因誘使他這樣。他看向我，不停地搖著頭，“真的....不知道......就是一轉眼的功夫。”

    “什麼意思？”我被弄得愈發迷茫，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這裏面聽起來似乎另有隱情。

    他低下頭，顫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改變，兩隻手不安地搓動著兩邊的褲線。“我們走出去以後，就、就散開了。”

    “什麼？誰要散開的？這不是胡鬧嗎？”聽到這裏我頓時十分惱怒，“我為什麼放心你們兩個人去？多少都有個照應啊！你們這突然一個人單獨行動起來，出了事兒彼此間都無法聯絡。”

    “陳哥，我知道，對不起，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交談間，秦青噙在明眼眶裏眼淚已經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先別哭，你給我說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出了事，就算再後悔也沒有挽救的餘地了，發生就是發生了。“我想想辦法，看看情況，找機會彌補。”

    秦青明吸了吸自己的鼻涕，用手背狠狠摸了一把眼淚，卻還是難以剋制住自己因恐慌而上下顫抖的心。連帶著聲音也還是那般顫抖，“出去之後，我們......我，我們又走到了那扇來時的鐵門處。”

    “那門不是已經官司了嗎？你們又去那裏幹什麼？”

    “我們想弄個辦法把門開啟，因為之前沒嘗試過，所以今天想去嘗試一下。結果...毫無用處。”

    “那不是廢話嗎？這麼低階的錯誤兇手會犯嗎？要是那封閉的鐵門很容易就被開啟，兇手的目的豈不是落了空？你和陳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鈍了？”我實在是有些氣急了，這麼明顯的問題怎麼這兩個傢伙都看不出來呢！

    或許是處於驚慌中沒有完全脫離，或許真的是覺得自己辦了蠢事，任由我說他，秦青明也完全不還嘴。

    不過我也是個能看得出局勢的人，便只說了他兩句就嘗試平復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讓他繼續講述下去。

    所以，伴隨著秦青明顫抖且帶有內疚自責的聲音，我才弄明白陳森消失的全過程：他們二人嘗試著開啟大門之後不成，本坐在一起討論是否還有遺漏的點。因為先前多多少少也對緣山莊的內部嘗試探索過了，可始終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緣山莊內部大得很，要是如同無頭蒼蠅亂撞撞上一年半載也夠嗆能夠找到出去的路。這時陳森就提議圍著四周的牆走，有門的地方一定建在牆上。

    “本來我們還計劃著這麼走下去，邊走邊做記號，幾天就可以找到出去的地方。可哪曾想，走到一處綠植園林區的時候，我就是一回頭的功夫，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陳森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失蹤了。”說完，秦青明繼續自己劇烈的喘息，顯然還是沒有從驚嚇的狀態中緩解出來。

    實話實說，他的陳述聽得我有些一頭霧水，兩個人本來計劃圍著四周的邊沿走下去，尋找出路，但走過一片園林區，一回頭陳森就丟了？這...怎麼聽也有點太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