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猶豫
我沒有刻意令自己的語氣變得很冷,可我還是觀測到陳森下意識打了一個寒戰。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隨後那隻手又重重地垂了下來。
秦青明很擔憂地看著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見他不說,我開口問道。
“陳、陳哥,如你所說,真有那麼一天可如何是好?”
“所以我在問你們啊,你還把這個問題給我踢回來了。”我翻了個白眼,正發現陳森一臉凝重地思考著什麼,便問他:“陳醫生有什麼好主意嗎?”
他望著我,眼神直勾勾的,想必還遊離在自己的思想中沒回過神來。只簡單地回了我一個字,“沒。”連脖子都沒有動。
不過,有人說話!
“陳哥,你這麼一說的話,我可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秦青明朝我的方向微微探了探身子,向前來了一點。
我心中或許已經清楚他發現的是什麼了,可就是不太確定。我有些小小的期待,忙問:“什麼發現?”
“那如果這麼說的話,是不是等劉大鵬死後,我們這兒的局面就可以穩定下來了?”秦青明認真的神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聽了這話我頓時渾身一涼。
我還以為他要說的是什麼呢!原來,竟是如此可怕的話語。先前的期待瞬間全無,而且不由得,我“嘶”一聲抽了一口涼氣,趕忙伸手做出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打住!打住!千萬別再往下說了。”
“啊?怎麼了?陳哥。我...我說的有問題?”
“青明,你這麼想是不對的。”我不敢怠慢,目光哪敢離開他的身上?只能徑直地看著他。“我們大家是一個團隊,你不能想方設法地拆散。”
“我哪裏有拆散?我也是爲了大家,爲了我們這個團隊考慮的。”聽我這麼說他,秦青明有些急躁,連忙同我解釋了起來。
“陳哥,你聽我說,是不是你做出的推論,說張春華與劉大鵬都是有罪的人。”
“沒錯。但我也不是想讓劉大鵬去死的意思,你別誤解我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聽我說完陳哥,我知道我之前的說法有些自私,可你還記得李牧說過的話嗎?”他解釋說著。“就是他將懷疑的目光放在陳醫生身上時,所說過的。”
“當然。”陳森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會兒他來精神頭了,一說到李牧的事兒,他必然是豎起耳朵聽。
秦青明點了點頭,接著往下說:“其實我們細想一下,李先生所說並不是沒有道理,劉大鵬既然親口承認了他和張春華女士之前所犯下的罪行。那麼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奔著他來啊!如果他死了,遊戲很有可能就此結束。”
“所以,你們都是這麼想的?”我注意到了陳森眼眸中閃過的光亮,他的側重點已經由李牧轉變成了劉大鵬。
我問完,短時間內無人回答,秦青明與陳森對視著,倒是誰也沒有先開口。“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唄,想所欲言。”
這次,終於有人開口,還是秦青明。“陳哥,沒錯,我是這麼想的。”
陳森也跟著上下點動了腦袋,冷靜地分析說:“作為一名醫生,其實不應該看著生命從眼前消失。不過這樣的情況就要另當別論了。如果劉大鵬真的有罪,而且連累了我們這些人,那麼他的死能夠換來我們的離開,其實從道義上而言是行的通的,我也完全沒有愧疚的必要了。”
聽著這二人的言論,我的心又一次漸漸冰冷了起來。那個乾啞的聲音似乎又一次迴盪在了我的耳邊,訴說著他們這些人中除去我之外,其餘人都有罪。
起初,對於這種說辭我是非常不相信。誰?大家這麼善良,就算有些古怪,我也沒想過他們會是罪犯。所以,我對於這種說法提出了莫大的質疑。可當看過了秦青明、陳森此時的表現,我不得不有了一些猶豫——他們,真的沒有犯過罪過嗎?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居然想著放棄其他人的性命從而自保?這是一個正義的人應該做的嗎?
是我出現了問題,還是他們的問題?反正,我是有些理解不了。
“等一下!”
我打斷了陳森的侃侃而談,強行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問他們:“那如果說劉大鵬與張春華有罪,幹嘛要殺掉張長偉等人?邱月有什麼罪?呂曉曉犯過什麼錯誤?安晨又怎麼了?”
“那,那、那誰知道?”陳森一時被我問得語塞,思索了片刻後回答說:“那他們說不定也犯過什麼罪行。在自己不察覺的時候。兇手能做出這樣極端的事兒,一定是個行事詭異難以捉摸的人。或許他們不知在什麼時候就觸動了兇手的殺心。”
“那既然如此,誰敢保證自己沒觸動過兇手的殺心?”我毫不客氣地反問道:“你們就這麼敢保證死掉一個劉大鵬,我們其他人就能安全地離開這裏?要是如此,兇手不把我們弄來好不好?要真不想殺我們,費那力氣叫我們來幹嘛?”
“我......”
“這......”
陳森與秦青明紛紛沉默,被我問得啞口無言了。他們之前因為自己的私心,所以思考出來的問題根本就不全面。這一下,在我刁鑽的追問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心中升起的那絲希望,估計也該熄滅了。
“陳哥。”秦青明耷拉下腦袋,如同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不再開口言語。
我看著他這張圓圓的臉,看到了他那雙我曾熟悉的,圓圓的眼睛。以前裡面所映出的晶瑩,是這般嗎?我有些遲疑,似乎有了些變化呢!
陳森咬了會兒自己右面的嘴唇,見我不說話,沉沉開口道:“那麼,陳先生,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看著陳森這張嚴肅的臉,或許因為人過中年的關係,他的面板已經遠不如我們的有光澤,顯得暗淡,粗糙,加上天生的粗毛孔,就更給人一種清冷,難以接近的氣質了。消瘦的兩側臉頰沒有多餘的肉,認真盯著某人的時候,簡直像沒有解除封印的木乃伊般僵硬。
迎著這道犀利的目光,我又結合了一下之前那乾啞的聲音同我所言,心裏多少有了些譜。“我,似乎知道了兇手殺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