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誰!
當我們開著車直往鷂子嶺去的時候,很快我們就後悔了。
我從宿舍往局裏跑的時候外面雖然也降著霧,可好歹能看著路,只是現在這麼會兒功夫,外面的霧已經大到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四下白茫茫的一片,可見度極低,去往鷂子嶺的路又不那麼好走,經過幾次絕命顛簸之後,我跟林國棟不得不把車扔在了路邊,點著火把繞著鐵路往鷂子嶺方向趕。
我倆悶著頭趕路,林國棟或許是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他一向不多問為什麼的人此刻竟然開口了,“為什麼我們要去鷂子嶺?”
我輕哼了一聲,“你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為那些乾屍是被人偷了吧?”
聽了我這話,林國棟愣了一下,“也是,誰敢大半夜潛入局裏偷東西啊,還一百多具屍體,那得多大的陣仗……”
我心道你知道這些就好,很顯然乾屍不見不是他人作為,而是他們自己行動的!
一想到一百多具乾屍浩浩蕩蕩在外面溜達,我的心裏就一陣發毛。
不過這點上我倒是一直很佩服林國棟這小子。我是從小到大聽慣了這些離奇玄異的事,心裏多多少少有準備,可林國棟這貨心大,無論發生任何超出常理的事,他似乎感覺都沒那麼意外。
記得我們當兵入藏的第二年,那年冬天藏區下很大的雪,我們一個排的幾名戰友負責防哨工作,一個戰友半夜尿急想找地方解決,可他卻不小心一腳踩崩了一塊雪地。
當我們聽到聲響趕到的時候,那名戰友躺在雪坑裏直接尿褲子上了。
只見原本的平地變成了一個方圓十丈的大坑,坑裏麵密密麻麻的淨是一些罈罈罐罐,上面繪著古怪紋路,每個罈子裡面,都有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罈子跟腦袋差不多大,壇口估摸著只有罈子的一半大小,沒人知道那些人頭是怎麼放進去的,也沒人知道這些人頭被放進去多久了,現在都還一副很新鮮的樣子,更沒人知道,這些人頭罐子到底是一種報復還是邪惡的祭祀。
整班的人都給嚇蒙了,有兩個直接給整吐了,只有林國棟這小子,看到這些東西只是皺了皺眉,連忙把事情給報了上去。
後來嘛,一隊亡命暴徒因此找上了邊防,說我們踩踏了他們的聖地,看著動不動就剁手剖腹明誓的狂熱分子,班裏的幾名戰友都有些慫了。
都說正常人怕瘋子,瘋子怕不要命的,這典型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可林國棟這小子不吃這套,仗著身材魁梧,他二話不說,衝上去愣是幾下就把那一隊亡命暴徒給全都打翻在了地上。
這也是我佩服這小子的第二點,正常情況下,不說一個打十個,打七八個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過佩服歸佩服,這孫子陰差陽錯搶了我的飯碗,我這心裏一直都他孃的覺得冤。
親兄弟都得明算賬,更何況要不是老子當初好心求連長幫忙,以這小子的能耐,退伍了頂多吃個門飯,哪能像現在這樣威風?
不過這就是命啊,誰叫咱運氣差呢,大不了再熬兩年,想辦法轉正吧!
我心頭正感慨,林國棟那小子忽地大叫了一聲,“站住,別跑!”
我一聽這聲還沒來得及反應,林國棟已經撒開腿朝著一個方向追了過去。我四下看了看也沒見著有啥人啊,這貨在追誰?
我心頭雖然疑惑,腳卻沒有停下,跟著林國棟就追了上去。
老實說,在這種大霧封天的情況下,看人還真不如看火把看的真切,當然,這也是我跟丟林國棟以後才發現的。
我的腿腳一向不慢,可在林國棟面前確實有些小兒科了。我本來一直吊在他身後,可這孫子身子七轉八拐的,一開始我還能勉強看到他的背影,可一個噴嚏之後,我傻眼了,林國棟那小子居然不見了!
“老林,你在哪兒?”站在原地,我喘著粗氣鼓嗓子大吼了一聲。
沒人回我,四周靜悄悄的一片。
得了,現在人走丟了,上哪兒找去?
摸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一丁點訊號都沒有。
站在原地等了那麼小半會兒,我琢磨著這也不是個辦法,要不然我就先去鷂子嶺,等下讓他自己找過來。
念頭打定,我這正準備起腳走,可誰知道忽地一道身影從一旁的灌木叢裡鑽了出來。
昨晚被那一大一小兩個東西給嚇得現在都還心有餘悸,老子當先就跳了起來,做出一副掏槍的動作,“是誰,出來!”
事實上,老子一輔警,哪有配槍的資格,無非是想嚇嚇人,給自己提點膽氣而已。
那道身影聽我這麼一吼,慢悠悠地走到了我的身旁,搭著我的肩膀,“陳長生,別激動,是我!”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林國棟!
長吐了口氣,我拍了拍胸口,“原來是你小子,把老子都給嚇死了,你他孃的出來就不能吱個聲麼?老子喊你半天你也不答應,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林國棟臉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我也懶得跟他在這些事情上扯,又連忙問,“你剛剛看著什麼了,追上了麼?”
林國棟搖了搖頭,“沒看清,好像是一個人,我以為是走丟的乾屍,沒追多遠,他就不見了。”
聽到這兒,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我腦海中一閃而沒,我也沒多在意。
“別管是人是屍了,我覺得現在我們得趕緊去鷂子嶺那隧道里看看,看看那些屍體是不是回到了隧道里。那些乾屍消失,最有可能去的一個地方,除了鷂子嶺,我想不到別的地方!”我話音剛落,林國棟突然地笑了起來,“那他們就不可能去陰屍溝麼?”
我回頭一副奇怪的樣子看了看林國棟,這小子什麼時候轉性子,對我的話持懷疑態度,還發表自己想法了?
“你他孃的要去陰屍溝自己去,老子可不去那鬼地方!”說完,我疑惑地看了看林國棟的手,“你的火把呢?”
聽我這麼一問,林國棟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哦,剛剛追人的時候弄熄了。”
說著,林國棟把他手頭那支熄滅的火把湊到了我的火把上。
可當我看到他的火把居然慢慢升起綠色的火苗時,我整個頭皮都麻了起來。
林國棟站在我身後,一手搭著我的肩膀,另一隻手舉著燃著綠色火苗的火把,他半低著頭,身體像是在抽搐……
我他孃的一個暴跳瞬間拉開了跟林國棟之間的距離,直接從行頭裏麵摸出了黑驢蹄子,大吼,“你不是林國棟,你他孃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