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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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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詭異的跟蹤

    工作日早晨八點的公交車上瀰漫着豆漿和咖啡混合的味道。

    周圍通勤的人很多,唯獨他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上班族,30歲左右,穿著薑黃色的格子襯衫,鈕釦扣得嚴嚴實實,有些不合身肥大的黑色西褲顯得身形過於瘦弱。他抱著雙肩包,雙臂緊緊扣在包前,耳朵塞著耳機,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宇宙,擺出典型的防禦性姿勢.

    儘管公交上的人那麼多,他還是竭盡全力地避開肢體接觸,顯得他整個人拘謹又無措。

    實際上他非常普通,就像你在街上隨便能找到的一個人,但是他的眼裏有份奇怪的,像孩子般的好奇和飄忽。

    我忍不住盯著看他的原因是他讓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感覺就像遇到了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大概是發現了我的目光,他保持低著頭,視線卻透過睫毛朝上延伸望向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之後,我以為他我是之前見過或認識的人,一時衝動就主動穿越人群走到他身旁點了點頭:“早。”

    他居然嚇了一跳,小心翼翼摘下耳機,抬頭望我的眼神裡滿是不解和驚恐:“什.....什麼事?”他的反應讓我覺得自己的確唐突了,我馬上道歉說:“我只是看著您覺得很眼熟,所以想問問您我們有沒有在哪裏見過。”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他的音量驟然變大,像是我對他做了什麼不合時宜的錯事似的,陌生乘客們紛紛側目望向我們。

    車到站了,男人用他那像受驚小貓般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埋著頭擠出人群迅速下車了,彷彿多留一刻我就要把他吃掉。

    等他離開了,我才感覺有些不解和憤怒。我望向公交車的窗戶裡我的影子,明明我纔是一個年輕瘦小的女人,要是說危險的話,我跟他這個陌生人搭話反而更危險吧?他怕成這樣究竟是把我當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就像著了魔,我工作時還是不斷回想起這個怪人。他的神態,他的樣貌像是被人塞進我腦海裏的小蜘蛛,時不時衝進我的思緒裡,劃八隻腿在我心裏撓。不舒服,很不舒服,整件事和他整個人給我一種強烈的不適感,毀了我剛搬家的早晨的好心情。

    是的,我最近搬了家。入職三年,老闆給我漲了工資後我馬上租了一套新的單身公寓。搬家前我每天至少需要三個小時通勤,天剛矇矇亮眼睛我就得眯著眼睛趁人少的時候趕到地鐵站。如今能睡到太陽升起簡直是超乎完美的享受。

    剛來的小妹工作上出了些差錯,今晚全組都得留下來幫她補救,我不知不覺忙到十一點才走出公司。即使到了深夜,這棟大廈很多辦公室還亮著燈,有時候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被投進地獄,對著電腦敲打的文字和資料就是我們的酷刑。

    我回到小區,小區裡面有幾個年輕人在夜跑,幾對老夫婦放著音樂在樹下跳交誼舞,還有些小情侶牽著手在散步。我走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有我一個人,我總是覺得有人在陪著我。我的高跟鞋踩在油粕路面的聲音噠噠響。忽然,身旁響起幾乎跟我的鞋跟聲同步的皮鞋聲,我回頭望,身後空無一人。

    那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非常不舒服,極端不舒服,我跟影子說話:“是你嗎?我的影子。還是真的有人在跟著我?”

    電話響了。是媽媽。

    接到家人的電話竟讓我覺得孤獨更甚,我想起同事中午跟我說的話,便開口問:“媽,上次小姨不是有個男孩子想認識我嘛,把他微信給我吧。”

    媽媽很驚訝:“女兒,你怎麼拉?之前你不是很抗拒嗎?”

    我嘆了口氣,仰頭望天,“媽,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孤獨到被害妄想症都要被被逼出來了,最近老覺得有陌生人跟蹤我。不久我都要變成公車怪人、地鐵怪人、走夜路怪人了。”

    “瞎說什麼呢。”媽媽笑了。

    我跟小姨介紹的男人在一起了。

    我跟媽媽提起的第二天,他就聯絡我加了我的微信。

    他年齡跟我差不遠,高大健壯,肩膀孔武有力,笑起來臉頰若隱若現有兩顆小梨渦。很難得的是,他不僅活潑開朗,還有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齡階段的體貼。即使認識時間不久,他也記得關於我的每一個細節,彷佛是認識了我很久的人一般。我覺得他了解我比我瞭解自己更甚。我遇到這樣的人是何其幸運。

    沉浸在愛情中的我沒有再去太注意那個公車怪人,因為除了偶爾偷瞄我,他也沒有做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我每天都能在公交車上遇到他,無論上班還是下班,他總比我早一站下車。他仍舊天天穿著不同顏色的格子襯衣,襯衣鈕釦繫到脖頸。

    見的次數多,我也漸漸地不覺得他奇怪了,我甚至還會跟他打招呼。我第一次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非常驚訝,但還是朝我點了點頭。點頭後他就飛快地看向別處,彷彿多留在我這裏一刻都是麻煩。

    後來當我捕捉到他的目光正悄悄放在我的身上並看過去的時候,他不再回避我的視線。他開始靜靜看著我笑,我發現他幾乎不知道怎麼笑,因為他的臉部肌肉非常僵硬,笑也像是提線木偶被人拉著嘴角強硬擠出來的笑容。

    三個月後,男朋友說他在市郊買的房子正在裝修,他搬進來跟我一起住。

    搬進來第一天,他在沙發摟著我,嘴巴貼著我的耳廓輕輕問我:“等房子裝修好我們一起搬過去住,到時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我嬉笑著推開他:“我期待的求婚可不是這樣的。”

    他摸摸我的鼻頭,笑:“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求婚。”

    “我,我還沒想好呢。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我想多瞭解你一點,再多一點。”

    “你不想嫁給我嗎?”他突然間變得很憂傷。我發現他竟然哭了,高大的他縮在沙發一側像是受傷的小獸。本來他的瞳孔顏色很深,此刻看著我的眼裏像藏著黑色的海,“為什麼呢?為什麼呢?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我嘆氣,情緒大起大落的男人,我不喜歡。我突然覺得,我們這麼快搬到一起住也是個錯誤了。

    這是我們談戀愛以來第一次爭吵,我們互不相讓,他開啟屋門準備迎著冷風出去。“我們需要冷靜一下。”他說,“看來我們對這場感情的期待都不一樣。”

    “天氣這麼冷,又是深夜你要去哪裏?而且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你這樣的表現太不成熟了。”我不肯服軟。

    大門“嘭”一聲,他離開了。屋門關上那一霎那,我的心也跟著門顫了顫。我有點後悔剛剛脾氣這麼衝,我安慰自己,照他的脾氣,肯不到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門鈴響了。

    這不是胡鬧嘛。我心想著跑過去開門,邊開邊說:“這麼快回來?氣消啦?”

    門外沒有人,只有冷風在吹。

    我的門邊被塞了一個牛皮紙信封,沒有寫收件人也沒有寫寄件人。

    “怎麼這麼老土,道歉還寫道歉信嗎?”我笑著蹲下拿起信封開啟,裡面滑出一堆A4紙。

    裡面不是道歉信,而是一堆用印表機列印的彩色相片。出乎我意料的是,相片裡面都是我,全部都是我,跟朋友聚會的我,看書的我,工作的我,笑著的我,哭著的我。

    這些照片明顯都是**,有人一直在我身邊偷偷跟著我,照下不一樣的我。

    我越看越膽顫心驚,因為我發現這些照片裡還有我在舊房子裡洗澡的照片,睡覺的照片,我與每一任男朋友親熱的照片。我之前住的地方對面是廢棄的樓,整棟樓都沒有人住,晚上也從不亮燈,所以我從不忌諱也沒有拉過窗簾。即使是用彩色A4紙列印的照片,但是也能足以看清楚我身體的每個部分,每個角落。

    如果這些照片被洩露出去了怎麼辦。

    這麼長時間都有人一直跟著我嗎?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電梯還是停在這個樓層。此時我的大腦飛速轉動,現在有兩個可能性。可能,送信的人躲在裡面還沒下去,也沒有按樓層鍵。也可能,他藏在旁邊沒有燈的樓梯間在黑暗裡靜靜觀察著我,注視著這一切。

    無論哪種可能性都讓我無比驚慌,我能感受到一股寒氣從我的腳心直達頭頂,我彷彿能感受到在黑暗中有一雙如同狼一般的眼睛看向我,直視我,偷窺我,用我的隱私和恐懼來滿足著他的慾望與快感。我飛快的關上了門,衝到房間縮排被窩裏。恐懼,非常多的恐懼溢滿了我。我赤著腳下床拉上了所有的窗簾和窗,把燈也全部關了,我把自己藏在黑暗裡。即使躲在被窩裏,我還是發現自己渾身冰涼。

    在黑暗中,周圍顯得無比安靜,我的聽覺也放大了數倍,我聽見自己的心臟的跳動,速度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打電話男朋友。我的手顫抖得厲害,撥號撥了幾次才成功。他一接通電話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我壓低聲音對他說:“我...我好害怕......求求你,求求你,快回來。”我緊緊握著手機看時間,現在的時間過得特別特別慢,等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而言都是煎熬。

    幾乎不到五分鐘,男朋友就用鑰匙開門衝進來,把燈開啟:“怎麼了?”

    “啊!關門!不要開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劃過教室的黑板。

    他緊緊抱住我:“別怕,別怕有我陪著你,沒有人會來傷害你的。”

    “外面有人嗎”

    “放心,我檢查過了,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他擁抱著我,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我,輕輕親吻我的額頭。

    聽著他的平穩的心跳聲,我漸漸冷靜下來:“辛虧你回來得快,你在門口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嗎?”

    男朋友停頓了一下,想了想:“沒有,只有我一個人。我就在附近沒走遠。”

    當我把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之後,他問:“有懷疑的人嗎?”

    公車怪人,我滿腦都是公車怪人詭異的笑。

    我想報警,男友攔住了我。

    “你報警的話反而會刺激他。”男朋友提醒我,“他現在幾乎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我們不要刺激他,萬一他一生氣把你的裸照發出去了呢?靜觀其變吧。”

    我們查過小區的監控,卻發現那些所謂的監控全部都是擺設。

    男友提出跟我一起搭公交去攔公交怪人,問清楚怪人的目的,可是接連好幾天,我們都沒有遇見過他。

    接下來,我開始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恐懼日益增長,噩夢每日每夜來找我。公車怪人帶著詭異的笑夜夜潛入我的夜,我開始畏懼出門,只能請了十天病假躲在家裏,鎖上所有門窗,拉緊窗簾。特別洗澡和如廁的時候,我都要反覆把窗戶和門檢查四五遍才放心。

    在接近崩潰的邊緣的這幾天,我發燒了好幾天,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出門去醫院看病。我想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可考慮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反正怪人手裏已經有那麼多我的照片了,即使今天他多拍幾張生病的我,也無所謂了吧。

    我想不到可以這麼快可以遇見他。

    我看完病準備去交費的時候,看見公交怪人獨自站在佇列中。不一樣的是,他並不是我之前見到的打扮了。他瘦了很多,很多,幾乎瘦到只剩骨頭。他穿著寬鬆的醫院病服,頭髮和牙也幾乎掉光了。他身上有一股腐朽的氣味,像一棵在潮溼的暗處死亡的樹,如果發現不是他那份奇怪的,像孩子般的好奇和飄忽的眼神,我不會注意到他。

    我想象過很多次遇見他的場景,在我的夢裏麵,我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把他踢到地上,打電話報警讓他受到懲罰。事實上現在時機到了,我只是靜靜看著他。

    他轉頭髮現我了。他沒有驚慌也沒有逃跑,相反,他的眼神穿過人群靜靜看著我,他笑了,是那種解脫又明朗的笑,他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見到你真好,他說。

    公車怪人的病房裏有三張病床,除了他的以外,其中一張是空的,另外一張是個神志不清的老頭。公車怪人給我到了杯水,請我在他床頭的椅子上坐坐。我沒有喝水,也沒有坐下。

    我能感受到,病房裏麵瀰漫着一股將死之人絕望的氣息。

    “這個人昨天凌晨去世了,跟我一樣的年紀,跟我一樣的病。”怪人又笑了,我不知道他原來是這麼喜歡笑的人。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我單刀直入。

    “三年前,那時我跟你搭同一班地鐵。你第一天進來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跟我完全不是同一類人,你年輕、美麗又陽光。你那時應該剛畢業找到工作不久,你對工作和生命總是充滿了熱忱和激情,所有人帶著疲憊的面具在地鐵上一言不發,可是你永遠神采奕奕。我的眼神總是被你吸引,我惹不住看你,接近你,但是你從來沒有好好注意過我。”

    他無奈地搖搖頭:“開始我只是想跟過去跟你說說話,可是我一直跟在你的後面走,一直沒有鼓起勇氣。慢慢的,每天跟著你,感受你的日常生活變成我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

    他開啟他經常如同寶貝般揹着的黑色揹包,裡面全是我扔掉或者弄丟的小物件。我的快遞單,舊衣物,用完的口紅,舊枕頭套,打碎的杯子。

    “我習慣了周圍都包圍著你的味道。我查到了你的名字、你的公司、你的職位、你的一切。我看見三年來你的喜怒哀樂,你的悲歡離合。你搬家之後我又在你家附近租了新房,只是想離你近一點。你注意到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你知道嗎,你過來跟我打招呼那一刻,是這輩子最開心的記憶。但是我太害羞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我只能逃離。”

    “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愛上你了,可是更多時候我大概只是在羨慕你的生活,我愛窺探你勝過於愛你。”

    我憤怒地推開他,幾乎是竭盡全力地大聲吼:“那你為什麼拿我的照片威脅我,這算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我拍過你的照片,也沒有威脅你。”他搖搖頭矢口否認。

    “但是我承認,我一直在跟蹤你,對不起,我知道我做錯了。你不用擔心,我命不久矣,以後也再也不會嚇著你了。能在死之前跟你道個歉,真好。”他彷彿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他微笑著說,“你可以抱抱我嗎?”

    眼淚爬滿了他毫無血色的臉頰。

    我沒有答應,我知道這大概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但是我心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噁心,無可描述的噁心。

    你沒有資格尋求我的原諒,我說。

    “等等,我真的沒有拍過你的照片也沒有跟蹤你。如果不是我的話,肯定還有其他人。”他在我後面追著我喊,“你要相信,我是沒有惡意的。”

    我怎麼可能再相信他,我轉身逃離醫院,逃離公交怪人以及這一卻令我不快的記憶。在街邊我靠著欄杆一直吐,吐得我淚水止不住得流。

    到家一開門,我就聞到了家常飯菜的香味。走進廚房,男友正在做飯,看到他結實的背脊,我覺得安心又踏實。

    我跑過去從後面抱著他的腰:“你煮得都是我喜歡吃的菜,我都沒跟你說過,你怎麼都知道。”

    因為我愛你。他說。

    我們結婚吧,我說。

    兩個月以後,我搬進了男朋友的家。

    我們準備下周結婚。

    我的手機收到一條簡訊通知。公車怪人去世了,是他的朋友簡訊通知我去參加怪人的葬禮。他跟蹤我這麼久,有我的手機號碼一點都不奇怪。倒是他這個怪人居然還有朋友,我倒真想不到。

    照理說我應該解脫了吧。

    但我並沒有,我覺得很難過,非常難過,為他,為他的可憐又可悲。我就要結婚了,他應該還不知道這個訊息吧。一個是婚禮,一個是葬禮,人生如此無常。

    電話響了,是小姨:“聽你媽說你就要結婚了,怎麼這麼倉促,也不提前帶給小姨看看是怎麼樣的人,對我外甥女好不好。”

    我笑:“小姨,您瞎說什麼呢,我未婚夫不就是您給我介紹的嘛。”

    “瞧我這記性,我就是想打電話跟你媽說介紹這回事,我最近忙,這都過了幾個月啦我纔想起來。結果一打電話給你媽,她居然說你要結婚了......”

    我的心像墜入了萬丈深淵,像是有人拉著我的雙腿,讓我在這暗夜裏不斷下沉,下沉。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像是電影一般在我的腦海裏麵閃回。

    我飛奔過去開啟男朋友的電腦,婚禮的資料夾旁邊有個資料夾的命名是我名字的縮寫,男朋友說過是婚禮當天纔給我的驚喜所以我一直沒有點開。我毫不猶豫地找到哪個資料夾,開啟。

    裡面全都是我的照片,還有我所有資訊的檔案。包括我的履歷,我的社交資訊,我上次收到恐嚇的照片,還有許多我從來沒有看過的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以一個第三者的視覺,在偷偷記錄下我的生活。包括我在公共廁所裡如廁,我在商場的試衣間脫下全身衣物,我在前男友的客廳裡跟他親吻,擁抱。

    公車怪人說他沒有拍過我的照片,也沒有威脅過我,看來他說的是真話。

    怪不得我的未婚夫如此瞭解我,怪不得他能在我收到威脅時第一時間趕到,怪不得他不允許我報警。我渾身僵硬,原來我的枕邊人才是我一直恐懼著的,最可怕的偷窺者。

    我想起我在小區樓下打電話給媽媽的那晚,他一定是在跟蹤我的時候聽到了我的電話內容,然後才冒充相親的人加了我的微信。

    是因為我不答應他的求婚他生氣了所以纔拿我的裸照威脅我嗎?

    我回到上一個資料夾,這裏有好多字母縮寫資料夾,我深呼吸,穩住顫抖的雙手,輕輕點開。

    都是陌生的女孩。她們在哭泣,大笑,洗澡,吃飯。

    恐懼就像藤蔓一樣慢慢爬上來,遍佈我的全身。

    這些我未曾見過的女孩,現在都在哪裏?

    “寶貝,你在看什麼呢。”

    我聽到背後傳來男朋友的低沉地聲音和氣息,他最喜歡湊在我耳邊說話。

    恐懼,彷彿野獸巨大的口,把我吞沒在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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