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傀儡師
傍晚,烏雲黑壓壓的覆蓋了天空,頭頂悶雷不停在響,葉靈犀快步跑到馬路對面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準備躲一下即將到來的大雨。她想起晚餐還沒有買,於是索性在店裏麵逛了起來,拿好了自己要買的東西后她便走向櫃檯付款。
收銀員是個非常清瘦的男生,過於蒼白的面板色讓葉靈犀覺得有點不真實。他就這樣筆直的站著,看向店門外。
“你好,我付款。”看到男生沒有一點理睬自己的意思葉靈犀忍不住開口。可是對方依舊無動於衷,這讓她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我付款!”她提高了音量朝他喊道。
這下他終於有了反應,慢慢轉過身看向葉靈犀。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葉靈犀心裏驚歎,那雙眼睛失去了焦距,像是一場大霧,她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他的眼睛。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銀白色的閃光對映在男生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幾乎成了透明。巨大的雷電聲突然炸開,“轟隆——!”把兩個人都是嚇了一跳,旋即,大雨傾盆而落。回過神後的男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趕快給葉靈犀道歉然後幫她掃碼付款。
“剛剛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男生面露愧色,一邊幫葉靈犀把商品裝到袋子裡一邊道歉。
“誒,沒事沒事。”葉靈犀不計較的擺擺手,“我呢反正沒什麼急事,不趕時間的,可能等會還要在你們店裏避一下雨。”葉靈犀提好他裝完的商品袋子和男生說到。
“沒問題。”男生好脾氣的朝她笑笑。
葉靈犀看著外面下得正歡的雨,知道一時半會是走不了於是準備和男生聊聊天,卻發現他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看著自己。這讓她有些不自在,於是她走向了另一個櫥架。
“你家就住在這附近嗎?”倒是男生先開口說話了。
“嗯,對。”葉靈犀回答道。
“我在這工作很久了,好像以前沒怎麼見過你?”男生走向她問道。
“我是最近才搬到這邊的。”葉靈犀看著他走過來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生周遭的氣場有點冷,稍微靠近讓人壓抑。
或許察覺到了葉靈犀的這一細微舉動,男生沒有再往前走,氣氛再次尷尬。
這時,店裏走進了一位女生,綁著一頭搶眼的紅色長髮,進門便朝男生喊了句:“老闆好!”,男生禮貌的點點頭。“你是這家便利店的老闆?”葉靈犀很吃驚這個看起來和她一樣年紀的人竟然已經可以自己開店了。“對啊。”男生說道,回答她問題的同時他已經走到櫃檯前換下了那套工作服。
與他交班的女生此刻已經開始工作了,外面雨勢減小了很多,葉靈犀想著自己應該可以走了。
“你家在哪個方向?現在還有些雨,我送你一程吧。”男生撐開雨傘對葉靈犀說道。
“那謝謝了。”葉靈犀看著天色已晚便答應了。
他們倆一同出了店門,“要小心。”接班的女生在他們背後說道,葉靈犀回頭準備道謝卻看到那個女生用一種悲涼的眼神看著自己。“知道了,你好好工作。”葉靈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生拋下一句話,扯著袖口走了。走了一會,她再次回頭看向便利店,遠遠的,只看到女生僵硬的的杵在店裏,葉靈犀只覺得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我到了,今天謝謝你!”葉靈犀站在家樓下和男生道謝。
“不客氣,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楚禹。”楚禹伸出手。
“葉靈犀!”她開心的和他握了手。雖然是秋天,但是他的手簡直冰的嚇人,葉靈犀趕快放開了。
“我家就在你對面,就是那棟。”楚禹指給她看,“你剛來肯定沒什麼認識的人,以後我們可以常聚。”
“嗯,謝謝!”就當交個朋友吧,她心想,於是把先前那些奇怪的感覺通通拋到了腦後。
之後的那段日子他們聯絡頻繁,感情也不斷在升溫,葉靈犀時不時會去楚禹便利店做客,而且她發現他店裏麵的收銀員全是女孩子,並且一個個都不太愛說話。有時候她還會和楚禹打趣道,“你們店的員工一個個都好像複製貼上一樣!”這時他總會笑笑不說話。
“誒?第一次我來你們店和你交班的那個小姐姐怎麼好久沒看到了?”葉靈犀問他。
“她不在了。”他說。
“啊?”葉靈犀驚訝。
“哦,我的意思是,她辭職了。”楚禹看他反應那麼大,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容易讓人產生歧義。
“哦噢,嚇死我了。”她長噓一口氣,“想什麼呢!”楚禹敲了敲她的腦袋,“今天晚上去我家吧。”楚禹意味深長的看著葉靈犀,“好呀。”她也不矯情,想著相處那麼久了也是該給這段關係下個定義了。
“哇,你們家好大啊!”晚上,一到楚禹家,葉靈犀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做晚餐的食材便開始參觀起了他的大房子。“哎喲,你先把東西放下吧,小心點。”楚禹寵溺的朝她笑,葉靈犀不好意思的收起了自己的雀躍,開始到廚房幫他整理食材。可是楚禹要求一人承包晚餐,於是她便走出了的廚房。
她看到走廊盡頭有一個房間,隱蔽在黑暗裡顯得很詭異,她好奇心大於害怕,於是鬼差神使的走向了房間。走廊很長,越往裏走寒氣越重,到了門口,她握著冰涼的門柄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畢竟沒得到主人允許這樣很不禮貌。
這時,裡面忽然傳來一陣動靜,這更讓她想進去了。一咬牙,她推門而入,然而一進去她就震驚了,房間裡面全是稻草人!有完整的也有一些殘缺的,他們就這樣格格不入,七零八歪的躺在空曠的房間裡面。
她朝裡面走了走卻不小心踩到了東西,她往下看才發現是一個沒有了身子,只剩一個頭的稻草人,她嚇得趕緊收回腳,卻被稻草人那頭紅色秀髮吸引,等等!這是不是在哪見過?葉靈犀開始慌了,不詳的預感籠罩了她,她只覺後背發涼。
“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背後楚禹冷冰冰的問道。
“啊!”葉靈犀嚇了一跳,“我……”她驚魂未定的看著一臉慍氣的楚禹,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
“飯做好了,過來吃吧。”可是他卻並沒有再說什麼,拉起葉靈犀離開了房間。
飯桌上,葉靈犀想起那個斷頭稻草人就食慾全無,但是面對沉默的楚禹她又不敢多問,於是只得求趕快吃完趕快回家。
“乾一杯吧!”楚禹舉杯,葉靈犀和他碰杯然後仰頭喝個精光。楚禹滿意的笑了,葉靈犀看他心情好點,便試探道:“剛剛,我去那個房間,那裏怎麼有那麼多稻草人啊?”。
“就我一個人愛好,喜歡編一些稻草人打發時間。”他答得雲淡風輕。“那,那個……”她還想問卻被楚禹夾過來的菜堵住了嘴巴,於是不再問下去了。
吃飽喝足後,葉靈犀起身準備道別。
“你聽說過傀儡師麼?”楚禹突然發問,還是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沒等葉靈犀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傀儡師都擁有一種獨特的能力,他們可以用自己的血液養蠱,那,你知道這些蠱用來幹什麼嗎?”楚禹突然停頓下來,充滿笑意的看向葉靈犀。“用……用來幹嘛?”葉靈犀卻害怕起了這張笑臉,不自覺的結巴了起來。
“當然是用來幹大事的啊!”楚禹音量突然提高,嚯的一下站了起來,“用這種血蠱種植在人類的身體裡面,這些蠱會把宿主的五臟六腑全部吃幹,然後結出稻草一樣的網構建一副新的身體,這樣就可以任傀儡師操縱了!”他越說越激動,表情漸漸失去控制。
“在白天,他們和普通的人一樣,接受傀儡師的操縱生活,到了晚上,就必須回到培育室變回稻草,否則就會死掉。當然,除了正常死亡也會出現例外,比如說個人意識強一點的傀儡,這就不太好控制了。”楚禹有些傷腦筋的走到葉靈犀身旁,“這時候啊,傀儡師就會把那些不乖的傀儡的腦袋給擰斷。”
聽到這,葉靈犀雙腿一軟,絕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她想起來了,原來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女生就是剛剛被她踩到傀儡!她仰頭看著此刻完全失去理智的楚禹,覺得陌生又恐怖。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做這種事情!”葉靈犀不甘心的朝他吼,眼淚奪眶而出。
“我做哪種事情了?生活中每個人都是傀儡不是嗎?被生活操控,不斷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每個人都過得不快樂,你快樂嗎?嗯?!”楚禹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個惡魔,他湊得很近,葉靈犀被他怪異的舉動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做我的傀儡吧!”楚禹用力按著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腦袋抵著她的額頭,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想掙扎,想逃,但是卻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你現在可是流著我身上的血呢。”楚禹靠在她耳邊說,她想起了剛剛飯桌上喝的那杯酒,頓覺一陣噁心。她的思緒開始混亂,眼皮慢曼往下垂,怎麼辦,有誰來救救我!救救我!
葉靈犀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楚禹突然彎下腰將自己一把抱起,她毫無縛雞之力,只能由著他抱著自己走向那間裝滿稻草人偶的房間,她想起那破落的場景,那些已經變成稻草人的女孩,意識越來越模糊……
“誒,這姑娘醒了,護士快過來啊!”老人驚訝的聲音響起。
葉靈犀茫然的看著四周,發現自己此時正躺在病房,趕來的護士麻利的給她做身體檢查,詢問她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葉靈犀木訥的搖搖頭,“可能受太大的驚嚇了,整個人還是沒緩過來啊。”護士扭頭對她隔壁病床上的老太太說道。
“唉,人沒事就好,小姑娘太可憐了,那些不好的事就不要記起來了吧。”老奶奶心疼的摸了摸葉靈犀的頭,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印象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
後來,葉靈犀才從病房裏麵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是一樁連環綁架案的受害者,破案的那天早上,警方解救了同她在內的十餘位女子,但奇怪的是那些女孩都在被救後的那一天晚上死亡了!加上兇手狡猾,逃於此捕,頓時人心惶惶。
所幸葉靈犀福大命大,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嘛,睡一覺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葉靈犀憧憬的想著,但是最近好像總是有稻草從耳朵裡掉出來?不大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