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打過去
就這樣,兩人開始了異地戀。鍾平會每個月從外地回來一次看淑貞。
鍾平所在的單位,基本都是跟女友或者老婆長期兩地分居的男人。這些男人,經常會去某些地方尋歡作樂。
鍾平跟他們混熟之後,他們會叫他一起。但鍾平每次都拒絕了,他不想做對不起淑貞的事。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鍾平對他女朋友的忠心,這事兒便不再叫他了。
不知道怎麼的,大家也都知道了,鍾平和女朋友還沒有發生過關係,鍾平在等著結婚後跟女朋友圓房。
大家有時候拿這事兒跟鍾平開玩笑,他也不生氣,反而以女朋友守身如玉為傲。
就在鍾平還憧憬著跟淑貞的洞房花燭夜時,卻不知道,淑貞家裏人,正給淑貞安排著相親。
在淑貞家人那裏,根本就不知道鍾平的存在。
當然,就算知道,以鍾平的條件,淑貞家也不可能同意。
就在淑貞與鍾平異地那段時間,淑貞相親遇到了徐健。
徐健家和淑貞家,可以說是門當戶對。兩家都是帝都本地的中產之家。
淑貞爸爸有點小權,家裏關係比較硬。徐健家是拆遷戶,還不是土包子那種拆遷戶,家裏也是書香門第。
兩家父母首先就對這門親事很認可。
徐健是從英國留學歸來的海龜,氣質談吐比老實巴交的鐘平高了幾個層次。人也風趣幽默,人品也沒得挑,工作也比鍾平好很多,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淑貞都沒有理由選鍾平不選徐健。
選擇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跟鍾平攤牌。
淑貞的性格,是有點心軟,優柔寡斷的。要不是這種性格,當初可能也不會跟鍾平在一起。
現在要談分手,讓她很焦慮很為難,因為鍾平本身沒有什麼錯,她也不忍心直接跟鍾平說,分手是因為他被人比下去了。
再加上兩人也不常見面,淑貞就這麼逃避著,一直到跟徐健定下婚期,不能再拖了,纔跟鍾平提了分手,提的時候,她也沒有提到即將跟別人結婚。
分手的訊息對鍾平來說,猶如五雷轟頂。他覺得太突然了,兩人之間甚至都沒有過爭吵,前一天他還在計劃著他們的未來。
他追問原因,淑貞說分居兩地,兩人不現實。
鍾平說,那這個不是問題,他一直在爭取調回帝都,現在也有進展了,最多半年,他就能回去。
淑貞說,她對他也沒感覺了,她心裏想說,其實一直都沒感覺。
絕望的鐘平請求說,那能不能見最後一面。
淑貞沒忍心拒絕。
誰都沒料到,老實人鍾平,正在醞釀一個悲劇。
就在見面那天,鍾平將淑貞強了。原來,鍾平早已發現了淑貞腳踏兩隻船的蛛絲馬跡,只是一直不肯相信,也不願意去求證。
淑貞突然提出分手,坐實了他心裏的懷疑。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想報復。
事後,淑貞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沒有報案,而是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了徐健。
徐健當時也表現出了男人的擔當,陪伴安慰淑貞,表示不管怎樣,都會跟淑貞在一起。
因為有徐健的開導,淑貞逐漸走出來了,兩人照常準備婚禮,很有默契的,都沒有把這事兒告訴雙方父母。
然而,這件事不知道怎麼的,還是傳到了徐健父母家。
徐健的媽媽知道這事之後第一時間把徐健召回去問了,徐健見瞞不住了,也就一五一十說了。
徐健媽媽才知道淑貞原來還有男朋友,而且還發生了這種事。他媽堅決讓徐健跟淑貞分手。
徐健開始還堅持,後來可能是被他媽天天洗腦,慢慢對淑貞的態度也淡了。
就在婚禮的前一個星期,跟淑貞提了退婚。
當時婚禮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請帖什麼的也都發出去了。
於是,淑貞家裏也知道了這件事。
奇葩的是,淑貞媽媽當時沒有考慮淑貞的感受,只想著這件事丟了她的臉面,對淑貞不但沒有安慰,反而一頓責罵。
家人的不理解,成了壓垮淑貞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在婚禮當天,淑貞穿著大紅的喜服,從酒店跳了下去。
文麗講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說,然後呢?你給我說這個,肯定是發生什麼詭異的事了吧?對了,你也姓徐,莫非這個徐健,跟你是親戚?
文麗說,沒錯,徐健是我堂哥。我接著給你說吧。
淑貞跳樓後,堂哥也很傷心,覺得這事,他有責任,相當自責和後悔。葬禮的時候,堂哥就去送了淑貞最後一程。
堂哥說,當時在葬禮上,他就聽見淑貞在喊她。他回來給我們說了之後,我們都沒當回事,覺得是因為他傷心過度,產生的幻聽。堂哥也接受了這種解釋。
後來頭七又發生了件怪事,說是頭七的第二天,徐健家裏有幾個地方莫名其妙出現血跡。
我點點頭說,那應該是“回煞血”,怨氣極重的厲鬼,回魂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文麗說,當時堂哥雖然奇怪,但是並沒有往那方面想。他一個喝過洋墨水的人,從來不信鬼神之說的。
不久,大概在淑貞死後兩三個月吧,就聽說,鍾平出事了。
鍾平當時和七八個同事一起去一個野外的專案,不慎掉到山崖下摔死。
文麗吸了一口氣說,鍾平死得也很詭異。
當時鍾平和同事都在一起裝測量桿,一群人說說笑笑的,鍾平雖然情緒有點低落,但聽到同事講黃段子也跟著在笑,反正一切都很正常。
突然,鍾平就退了一步,眼睛睜得老大,自己叨叨咕咕,後來都帶著哭腔。
哭了幾聲之後,就猛的拔足狂奔,往山崖邊跑去。
同事也覺出了不對勁,想追上他攔住他,但那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麼跑得特別快,幾乎是一瞬間,跑到山崖邊跳了下去。
就是在鍾平出事後,徐健開始做那個奇怪的夢。
說奇怪,是因為每天都夢到一樣的內容。
徐健說,他每天都夢到淑貞在夢裏對他說,你們不是都愛我嗎?都來陪我呀。
開始,在夢中,他只能聽,不能說。
在連續夢了一個多月後,有天晚上,他在夢中突然開口問了,你在哪裏?
淑貞說了一個地方。
文麗說,第二天,堂哥就要去那裏看看,我們都勸他不要去,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那個地方就覺得心慌,但是堂哥堅持要去。
於是,就在去那裏的路上,堂哥出了車禍。
文麗大概是說渴了,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我問,那你堂哥也死了?
文麗放下茶杯,說,差不多吧。
我說,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文麗說,搶救後,成了植物人,已經在醫院裏躺了兩三年了。
我說啊,那這事兒我管不著,我又不是醫生,聽說植物人多跟他們說說話,也有可能醒過來的。
文麗說,是啊,大伯他們一家一直沒放棄希望,本來我都以為沒救了,誰知道前幾天,堂哥竟然說話了。
雖然含糊不清,但是我們仔細聽,好像裡面有淑貞這兩個字。
然後我就想起了之前你講的那些神神道道的故事,就想,堂哥醒不來,會不會是被淑貞纏住了……
在文麗的軟磨硬泡下,我終於答應跟她去看看她堂哥。
徐健家比較有錢,住著一個單間病房。
因為久臥在床,他堂哥身上的陽氣幾乎都要散光了,雖然五官俊朗,面色卻發青,一看就是邪氣纏身,魂不附體。
我將閒雜人等打發出去,念起了招魂咒,很快將徐健的魂魄招了回來。
我說,你陽壽未盡,為何在外面流連不歸?
沒等回答,另一個魂魄出現在病房中,因為之前已經對他們的故事有所瞭解,所以我知道她應該就是淑貞。
我問淑貞,你已經害死一個了,是想把這個也帶走嗎?
淑貞說,大師,你錯了,不是我要帶他走,是他自己非要跟我走的,要不是我一直勸他,他這口氣早就沒了。
哦?我驚訝的問徐健,這又是為何?
徐健說,淑貞死後,他一直痛苦自責沒有保護好她。特別是在她死之後,才發現自己愛她比想象的深,一直走不出來。
那天他去淑貞說的地方,路上出車禍其實跟淑貞沒有關係,是自己精神恍惚導致的。
淑貞見他出事很著急,一直催他回去,開始他不想回來,覺得就這樣跟淑貞一起做一對鬼鴛鴦也不錯。
但淑貞這兩年開導他,讓他又有了一絲對生的眷念,想回去,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回不去了。
我掐指算了一下,大吃一驚。畫了一道符,貼在徐健的身體上,喊道,還不出來?
徐健和淑貞顯然也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鍾平的魂魄竟然躲在徐健的身體裡。
這傢伙大概想鳩佔鵲巢,借屍還魂。
見被我發現,鍾平很不甘心的朝徐健撲去,喊道,你奪走了我最愛的人,我佔你身體不行嗎?
徐健也變成厲鬼的模樣,跟鍾平纏鬥在一起,喝到,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淑貞怎麼會死?
鍾平說,淑貞的死,跟你也有關係,是你們家把她逼死的!
我捂著耳朵喊道:吵死了,都給我停下,再鬧信不信給你們倆都收了?再說了,你倆肉身都沒了,打架有什麼意義嗎?
兩個魂魄終於安靜下來。
我說,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數,前世恩怨,今生休,下輩子如何,還看各位的造化,一切隨緣吧。
我將徐健的魂魄送回他自己的身體。
算了一下,對鍾平和淑貞說,下輩子,你們倆是龍鳳胎兄妹,鍾平你會一輩子愛護淑貞,既是還債,又是延續這輩子對淑貞的愛。
還有一句話我沒告訴他,下輩子的淑貞很頑劣,會給他惹很多麻煩,甚至差點讓他送命。不過這都是他欠她的,有什麼辦法?
給鍾平和淑貞送入輪迴中後,我便從醫院打道回府了。當然,一筆豐厚的佣金是少不了的。
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文麗打電話告訴我,徐健清醒了過來,身體指標都很好,只是失憶了。我敷衍的恭喜了她幾句,沒有告訴她,是我抹去了徐健的一段記憶,有的事情,不記得對他來說更好。
聊完徐健的事,文麗又想起什麼,說,對了,大碗子,哪天你有空,幫我算算。
我說,你好好的要算什麼?
徐文麗哈哈的一笑說,大碗子,告訴你個好訊息,我懷孕了,今天剛剛照了B超,醫生說是雙胞胎,改天幫我算算寶寶哪天出生比較好?哎,真希望是個龍鳳胎啊,這樣遭一次罪,就兒女雙全了。哈哈。
位於C市東郊的師範大學校園裏,紫陌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裙,踏著早晨的露珠,緩緩走在大學校園的草坪上。一縷溫暖的陽光從東方,透過教學大樓,斜斜的照在了紫陌的身上。
今天,對於紫陌來說,她的心情很沉重,說不出的壓抑,甚至於還帶點委屈。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半分的快樂。
三三兩兩,成雙成對的男同學女同學,帶著歡聲笑語從她的身邊經過,展示著屬於他們的快樂大學生活。
紫陌無聊的低頭蹭著腳尖的小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拿出了電話。
“老地方,暖暖茶吧。”
……
“別說這些沒用的,今天晚上,我必須和你談談。”
……
“有意思嗎?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
“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廢話。”
紫陌果斷的掛上了電話,抬起頭,迎著朝霞,深深的嘆了口氣。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壓在心頭的大石,似乎真的放下了。
一縷春風吹來,拂起滿頭黑髮。在清涼的微風中,紫陌微微翹起了她漂亮的小嘴。
準備去上課的時候,紫陌的電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片刻,紫陌還是接了起來。
“喂!哪位?”
“媽,是我呀!我是小靈,你的女兒小靈。”
紫陌先是一驚,隨後她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對著電話,紫陌怒道:“我不管你是誰,但請不要對我開這種玩笑。”
“媽,你……你真的不要女兒了?嗚……”電話另一頭的女孩好像哭了起來。
這使得紫陌更加的厭煩,她說:“你腦子進水了吧!”
對方依然小聲抽泣著:“不管媽要不要小靈,小靈……小靈只想告訴媽媽,晚上的約定不要去。”
紫陌緊張起來,她也剛剛纔做出晚上赴約的決定,怎麼這麼快就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我……我是你的女兒小靈,我……當然會知道。”
“神經!”紫陌憤怒的結束通話電話,毅然而然的向教學樓走去。
詩語端著一杯茶,輕輕敲了敲門。過了會兒,裡頭傳出了“進來”的聲音後,詩語這才小心翼翼的端著茶,推開門走了進去。
“林隊,你找我。”詩語將冒著熱氣的茶端到林峰的面前,然後在林峰的對面坐下問。
林峰將資料遞給詩語後說:“剛剛接到的人口失蹤報案,你先去查查。”
翻開資料,詩語一臉的茫然。她不解的問:“林隊,咱刑警大隊什麼時候成派出所了,怎麼人丟了也要咱們管?”
“你仔細看看,這個叫杜子宇的失蹤快一個多月了,市裏的意思是,先初步查查。”林峰吹了吹,然後才喝下一大口。
“可是……從哪查起?”
“杜子宇之前有個女朋友,現在在市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詩語不理解的問,“林隊,什麼意思啊?”
林峰笑了笑,指著詩語說:“小丫頭,就是不肯動腦子。杜子宇的女朋友叫紫陌,一個多月前的晚上發生的交通事故,聽說前兩天剛醒。”
“哦!原來是這樣!”
“明白了?”林峰揚頭指指門口,“明白了,還不快去。”
詩語吐了吐舌頭,臨走前還不忘給林峰一個大大的白眼。
拿起小包,紫陌就告別喧鬧的大學食堂。從早晨醒來的時候,她的心情就一直不怎麼好。即使中午有她最喜愛的麻婆豆腐,她還是一無表情的找了無人的角落。
在耳朵裡塞上耳機,讓美妙的音樂隔絕世間的煩惱。直到她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她這才停止漫無目的的散步。回過頭來,原來是同寢室的藍月。
藍月像是剛跑完五千米衝刺似的,氣喘吁吁的說:“紫……紫陌,我喊了你那麼多遍,怎麼就不理我,搞什麼呢!”
“哦!是藍月,什麼事?”
見紫陌毫無任何反應,藍月終於服了,她嘆了口氣說:“喂喂,紫陌,你不會真的忘了。不是說好了,今晚去看電影的。我就想你,票買了沒有。”
電影?紫陌這纔想起,昨天的確約了同學一起去看電影的。但是……晚上已經和子宇約好了。而且,今晚的決定是她思前想後,才痛下決心的。
想到這兒,紫陌抱歉的說:“對不起啊藍月,今晚我不能陪你們去了。”
“為什麼?”
紫陌的電話響了,拿起一看,陌生號碼。她沒有理會藍月在身後大喝小叫,邊往宿舍樓走,邊接起電話。
“你是誰?”
“媽,是我呀。你忘了,我是你的女兒小靈啊!”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告訴我,你有什麼目的。”紫陌很不開心,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幕後惡作劇的人。
“目的?”對方又開始抽泣起來,甚似委屈的說,“媽,我是你的女兒,能有什麼目的。我……我只想告訴媽,晚上的約定千萬不要去。”
紫陌停下腳步,對方又提到這事。她謹慎的問:“那好,給我一個不去的理由。”
“媽……媽媽會死的,會死的。”
“我看你真是瘋了。聽著,別讓我查出你是誰。否則,我會讓你好看。”說著,紫陌再次無情的結束通話了對方的電話。
如果說是同寢室的閨蜜,紫陌覺得不太可能。而且,即便是惡作劇,玩一次就夠了。所以,她唯一懷疑的物件,就是今晚要去見的杜子宇,她的男朋友。
所以,紫陌決定見到杜子宇後,第一個問題就是問問,那個騷擾她的女孩是誰。